晚春,夜风中还带着醉人的清香,远处不知有谁在吹笛,天地间充满了和平宁静。
马昂道,“我们这几人很快就要变得不平静了。”
祝枝山心里苦得很,也就在一天之前,因为鱼婵姬的退出,而又有杨千金的弃赛。
秦宛儿的表现在众多选手之中显得格外突出,所以,在祝枝山的促成之下,各位评委收下了褐衣人送来贿金。
谁又会跟金子过不去呢?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鱼婵姬这个最大的夺魁选于怎么又回来了呢?
唐寅宽解众人道,“秦宛儿其实也有夺“花魁”的可能,她家学渊博,吹拉弹唱的才艺表现不差。”
徐渭却是“切”了一声。
秦宛儿与鱼婵姬,都是带着异族风情的绝色美女。
但秦宛儿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她作为星月教圣女,不能摘下面纱,以真面目示人。
大家都听说过星月教的奇怪教规:教中的女子对哪一个男人揭开了面纱,就要嫁给对方。
在一个千百人围观的舞台之上,秦宛儿如果亲手揭开了自己的面纱,她又要嫁给其中的哪一个,才最为合适呢……
祝枝山叹道,“花魁,花魁,到现在为止,秦宛儿连脸都不让大家看见,怎么证明自己会比鱼婵姬更美……”
祝兰英也是一声叹息,道,“而且,鱼婵姬演奏的《胡笳十八拍》,得到了柳依依的肯定。”
做为“金陵第一乐师”,柳依依代表了音乐界的最高水准,能把她感动了的琴曲,简直可以算得上是天籁之音。
大家开始担心起来,心中明白了一个事情,面对这么一个色艺双绝的鱼婵姬,秦宛儿夺取“花魁”的可能要玄了。
祝枝山叹了口气,他忽然发觉,自己收了秦宛儿方面的银子之后,心中的天平就己经偏向了秦宛儿这一方。
在他眼中,隐隐将秦宛儿定为今年“花魁”。
但鱼婵姬呢?
同样是参加比赛的选手,这么去想,对鱼婵姬公平吗?
祝枝山翻来覆去的想着,越想心情越乱,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艰难的选择,心情也从来没有这样乱过。
他踱到一棵树后面,就看到赵佳期在几个丫环的簇拥之下自房间中走了出来。
赵佳期眼睛发亮,神情却有些委靡,显然这两天都没有睡好,她是最守规矩的选手,遵守着“花魁争艳”组委会所有的规定,自从参赛之后,她就将闺房搬进了悦来客栈。
但,赵佳期毕竟是巨商赵半城的女儿,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们。换了房间,换了一张床之后己让她睡眠变差,何况她也有阵子没有见过爹爹了。
大厅之中,有几位特许的贵客,他们都是金陵城中有头有脑的人物。
这样的大人物,当然要穿着笔挺的“古龙兰”订制华服,头发也仍然梳得光可鉴人,他们修饰得气派而整洁。他们也在议论纷纷,说得很起劲。
祝枝山用不着去听,也知道他们谈论的必是今年的“花魁争艳”。这一赛事已在金陵折腾了一个月,将各人的情绪带入其中,实在是太精彩了。
可,一旦秦宛儿落败,大家怎么去跟那几个凶神恶煞的褐衣人交代呢?
这事情越来越让人头疼了。
如今,悦来客栈的三重大门都是敞开着,巷子中也看不见一个巡防的捕快。
只有王小二站在店门前,仰望着西下的落日。
他虽然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但现在己经是代理掌柜,现在说话做事,他都要装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看见了众评委回转,他只谈淡地笑了一笑,道,“大家回来得正好,厨房里准备了新鲜的鲍鱼,和鱼翅。”
祝枝山道,“玉……加西亚船长也回来了吗?”
王小二道,“这家伙……可有几天不现身了。”
祝枝山道,“知道他这几天去哪里了吗?”
王小二道,“赵氏船厂。”
祝枝山干脆闭上了嘴巴,看来玉摧红急着要离开了,他现在主要的精力,都用在现场监督工匠们修复海船。
王小二只是侧了侧身,道,“众位评委和主持,大家请进。”
祝枝山与众人相携而入,忽然又停下了身子,盯着王小二,道,“小二哥,现在这门口怎么没有了应天府的捕快设防?”
王小二嘴角一歪。
悦来客栈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不敢闹事的地方,而且,如今住在里面的晋级女选手之中,还隐藏着一个化名为“司徒姑娘”的燕归云。
应该安全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