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正午,太阳升到了中天,灿烂的阳光炙烧着整个金陵,市井中早有人断言,即算明天还有太阳,也不会比今日更灿烂。
因为,在今天,在锦衣卫和东厂的亲密合作之下,一十六位“花魁争艳”的选手,还有劫匪和其它人质,在威力无比的加农炮的炮火之下,一起被轰得灰飞烟灭。
燕子楼这个姹紫嫣红的宝地,很快就要变成了人间炼狱!
灵霄阁《天下英雄榜》小编唐浩文沿着隔离带的栏杆,来来回回的已不知走了多少次,他想数清这条桥上究竟有多少栏杆,却一直没有数出来,因为他有太多的心事。
玉摧红为什么还没有出来?
劫匪单独召他进去谈判,有什么企图?
劫匪们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玉摧红有权利答应对方的条件吗?毕竟,一旦谈判破碎,玉摧红也要陪着他们去死。
这一点,不但唐浩文担心,只要是玉摧红的朋友,每个人都在担心。玉摧红的朋友不少。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的眼睛全部都在盯着燕子楼,燕子楼己经很久没有动静了。
兵士们的弓弦己拉满,加农炮炮弹己装上,所有的火力己对准了燕子楼。
沙漏来回倒转过了几次,每倒转一次,大家的心事就会又多加重一分。
等待是如此的漫长,唐浩文感觉自快要发疯了。
祝枝山一边看一边用汗巾擦拭脸上滚滚的汗珠,马昂干脆傻掉了,只有唐寅,眼睛里居然好像发着光。
看见他眼睛里的表情,唐浩文立刻迎上去,道,“是不是有了什么预感?”
唐寅点点头。
唐浩文道,“玉摧红能躲过此劫吗?”
唐寅点点头又摇摇头。
唐浩文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寅道,“没有意思。”
唐浩文几乎叫了起来,道,“这又是什么屁话。”
唐寅道,“循惯例而言,玉摧红确实应该是死过无数次了,却,一次也没有死透过。”
唐浩文叱道,“人只要死透一次就完全没戏了。”
唐寅道,“现在,我们不妨改换一下思路。”
他自己也笑了笑,接着道,“灵霄阁应该编放一期新的号外,里面重点介绍玉摧红的生平,让一大批人去回忆与他的过往。”
唐浩文瞪大了眼睛,道,“啊?”
唐寅道,“让女人们回忆曾经与他的情史,让孩子们去回忆他送过的礼物,老人吗,就回忆一下玉摧红当初怎么扶着他过马路……”
唐浩文眼睛瞪得更大,道,“这不是灵霄阁当年举办过的“寻找我们失去的玉摧红”活动里面的老套路吗?”
唐寅道,“反正玉摧红己经死定了,怎么也要在他身上出最后一次油水吧……”
唐浩文叹了口气,道,“难道这一次真的只能缅怀他了?”
唐寅点了点头。
罗浩文道,“我真想不出,劫匪们为什么要劫这批选手?”
祝枝山看看老婆离得够远,这才压低了声音,道,“这批姑娘长得太漂亮了,特别是鱼婵姬。”
唐寅道,“你还觉得那女子惹上的麻烦不够?”
祝枝山声音压得更低,道,“这样的女子,一辈子能够遇上一个,虽死而足矣。”
唐浩文眼珠子都快瞪得掉了下来,道,“原来你一直是鱼婵姬的拥趸?”
祝枝山昂首挺胸道,“就算是当着我老婆的面,我也会这么说的。”
唐寅无奈地看了看他,道,“不吹牛皮会死吗?”
祝枝山叹了口气,道,“如果等下真的开炮,我真情愿着陪她一起去死。”
唐寅道,“那你岳丈怎么办?”
祝枝山道,“他那喜新厌旧的德行,转背就会忘了鱼婵姬这个人的。”
祝大才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情难以自控,哀声唱道,“心头有一座坟,住着个未亡人……”
天上白云飘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