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一个人有效的睡眠其实並不需要太多的时间,玉摧红起床的时候,天上依然星光灿烂。
他开窗的第一个瞬间,就发现小院之中有人,马班头坐在一张颜色已变得深褐的木椅上。
为了表示自己的低调,马班头从来不买也不穿“古龙兰”高订服装,他的一身麻灰色长衫是在金陵第一流裁缝那里订制的。
已经将是三月了,春日的晚风让人心醉。
既己经过了容易激动的年纪,马班头现在尽量只喝茶,很少喝酒,当然不会再醉了。
茶水变凉的时候,他看见,一个的年轻人向他走了过来。
这个年轻人的身材相当高,穿着一套干净的葡国船长服,马班头先注意到的,是对方两撇乌黑油亮的小胡子。
“你现在这身打扮,应该叫你加西亚船长,还是叫你玉摧红呢?”马班头道。
玉摧红显然也在注意这个清瘦而精神的老人,他淡淡道,“随便了,名字毕竟只是一个符号而己。”
马班头知道,甚至可以想象到对方在用一种什么样的眼光注视着他。
每个人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都会用这种眼色看他的——一个如此温和善良的老人,为什么能让金陵的百万民众安居乐业,各类的恶徒都对他如此俱怕。
这个问题,也许只有他自己能够回答,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只要全心全意地伺候好了燕知府的全家,各类的好处就会永不枯竭。
“您一定就是马总捕头。”玉摧红装出很高兴的样子,笑道,“小燕经常把您挂在嘴边上。”
马班头笑了,笑容谦卑而诚恳,只要是有人提到了燕知府或者是燕大少,他总是这佯子的。
“马班头为咱家少爷办事,万死不辞。”马班头道。
“现在大家的日子这样好过,又有谁会想到死呢?”玉摧红笑道。
“好过的只是你玉摧红。”马班头道,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我家少爷现在在哪里?”
“一个很安静的地方,他过得很好。”玉摧红道。
“裘三两这次又要出现了。”马班头的声音像刀锋般切断了玉摧红的话语,道,“他出现的地方,恐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是的。”玉摧红点头道,二月二日,发生白家祠堂之巅的事情,大家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我相信,你一定也清楚,裘三两与咱家少爷之间的矛盾,我对他这个瘟神,当然要格外关心。”马班头道。
“当然。”玉摧红道。
“那么,我就想请教你一下。”马班头道,“现在的武林之中,谁最有实力与裘三两抗衡?”
“燕大少爷。”玉摧红道。
“第二个呢?”马班头道。
“我。”玉摧红笑道,“只是这位裘大杀手,似乎並不愿意搭理我。”
“第三个呢?”马班头道。
“那……恐怕就只有丐帮了。”玉摧红道。
他这句话本身有语病,马班头问的是“有实力与裘三两抗衡的个人”,他却回答出了一个门派。
诚实讲,现在丐帮的十万多门徒里面,暂时还没一个有实力能跟裘三两单打独斗的。
“丐帮打架向来喜欢并肩子上,”玉摧红道,“毕竟,恶虎也不是每一次都敌得过群狼的。”
“就凭金木柯他们这些废物?”马班头冷笑道。
“不是他们。”玉摧红微笑道,“丐帮里面,真正的高手全部都在岳州总舵。”
“如果让他们尽快赶来金陵,会不会有些难度?”马班头道。
“没有,简直一点难度都没有。”玉摧红道,“莫要忘记了二月二,裘三两可是手撕了几位丐帮长老的。”
“裘三两杀丐帮长老,象宰鸡子一样轻松,他们……不害怕吗?”马班头道。
“复仇。”玉摧红只回答了两个字。
做为一个江湖大门派,众目睽睽之下,几位长老折损在裘三两的手中,如果不报复对方,丐帮以后也太没面子了。
马班头想想大有道理,转身要走。
“不知道,这一次引出裘三两的又是哪位高人?”玉摧红道。
“还不是张三这个傻屌。”马班头没好气道。
“怎么……又是他。”玉摧红喃喃道。
他的声音压得够低,马班头並没有太注意,马班头顺手从袖中一扯,将一份灵霄阁《天下英雄榜》的号外丢给玉摧红。
如今,灵霄阁为“花魁争艳”造势,所刊登的内容大多与赛事有关,不过是些甚么“为支援张美女入选,刘姓金主痛砸万金”,甚么“天然最美,赵姓美女选手的无敌**引致各方争议”之类话题,玉摧红随便瞄了一眼。
“看背面。”马班头道。
玉摧红翻开一看,这内容也太火爆了,呛得他的一口茶水差点没有从鼻孔里冲出来。
正文写道:
“两男默默相对,心里早充满了柔情蜜意,此时,微风吹入小巷,带来了满天的星光,小巷之中春色无边,木子神捕情不自禁,向张某某的怀中依偎了过去……(此处省略一万三千字!)”
标题为:《张姓暖男春情荡漾,木子神捕移臀承欢》。
木子为“李”。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上面写的是:张三和一位李姓的捕头在露天里搞基的香艳事儿。
“姓李的那个鹰爪子是南京六扇门的副总捕头。”马班头忍不住兴灾乐祸道。
“这种事儿……大家都知道了?”玉摧红迟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