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爱我了。”
许曈被他委屈的语调弄得有些好笑,“嗯,我不爱你。”
她话里带着笑意,显然是没怎么当真。
宁绥远不太高兴地哼一声。
许曈转过身来问他,“今天没有你的戏份?”
“对。”他蹭了蹭她的脖颈,“你今晚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太确定,”许曈想了想,又看了一遍手表,“十点吧。”
老同学之间的半商业性聚会,她在其中挺有话语权的,她如果坚持要走,其他人不太可能会拦她。
许曈手机亮屏了下,聚会地址已经发给她了,宁绥远看了一眼,又亲了亲她的侧脸,这才放开她。
黑色宾利行驶出小区,宁绥远坐回桌边把那叠纸张上捡起来继续翻阅。
许曈进来时以为那是剧本,其实是她给金雨的包养合同,被他从金雨那里要了过来。
“能找到她去哪了吗?”他突然开口,低低沉沉的声音中蕴含着无形的威压。
半空中一个鬼影渐渐显形。
“保护好她。”宁绥远抬了抬眼,语气清冷,“十点如果没回来,记得向我报告情况。”
他们已经有超过一周没有呆在一起了,她身上没有他的气息。虽然g城的大多数鬼都知道她的地位,再垂涎也不敢靠近,但只依靠它们对他的畏惧,还是让人不太放心。
半空中的鬼影应“是”。
许曈到了聚会地点,包厢里人已经齐了,其中坐着几张熟悉的面孔,她的目光从骆君正身上一扫而过。
她原本是有过带宁绥远一起的念头,但想想又觉得这些圈外人指不定把恋情外泄,就没提出来让他一起。
现在有些庆幸没带他了,否则肯定又要吃醋了。
提出聚会的人姓何,见她来了连忙示意她坐下。
许曈只看到骆君正身旁有位置,也没多说,直接坐了过去。
她大学时和骆君正一直是令人称羡的一对,分手后惋惜的人也不少,会把他们位置排在一起倒也正常。
骆君正目光在她身上定格一瞬,又移开了,“好久不见。”
许曈觉得他对她的态度平静很多。
情绪上的平静,态度丝毫不平淡。
她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他接过别人递过来的酒杯,喝了一口,低声和她说话,却拒绝去看她,“我以为你不会坐过来。”
“没必要折腾。”许曈看着手中的酒杯,也象征性抿了口,“座位这么安排肯定有用意,想要换位置又要一番口舌,太麻烦了。”
骆君正轻笑一下。
许曈很快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位置了。聚会气氛渐渐活跃起来,就有人起哄要玩游戏,就近的两人一组。
许曈笑着拒绝,“我就不参与了,今天有点累。”
她本来就不是爱玩闹的性子,更何况是把她和骆君正组队。其他人自知劝不动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地去嗨了。
许曈坐在包厢里的长沙发上,有些无聊地托腮看了一会他们玩闹,侧了侧头看向身边的骆君正,“你不参与?”
他神情淡淡,“你又不和我组队。”
她便收回眼神,目光停在他桌边的酒瓶上,“喝这么多?”
“反正也没事可做,醉了就醉了吧。”
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许曈看了眼腕表,接近十点。
许曈把目光投向那群玩闹的人,他们觉得没什么意思,非要增加惩罚措施,酒桌上无非就是罚酒那套,刚过一个小时就全员阵亡了,一个两个喝的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
昂贵的陈年红酒当白开水往肚子里灌,不醉才怪。
她应该向他们告辞,但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她给前台打了个电话,让前台通知楼下等着的司机上来接人。还有几个司机不在楼下的,许曈有些头疼地扫了一眼,叹了口气,认命地收拾烂摊子,打算把人扶起来塞进共享汽车里。
人在意识不清的时候比平常沉得多,许曈试了一下,根本扶不起来。
骆君正起身走过来,低下眼睑看着她,“我来吧。”
许曈对自己的力气有自知之明,向后退了一步,“谢谢。”
骆君正想说你没必要和我这么生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自嘲般地勾勾唇角。
他们现在的关系确实挺生分。
旧情难忘的男人,和毫无留念的女人。
不仅生分,还挺可笑的。
许曈抬眼看他一下,他也喝了不少酒,耳尖都红了一片,不过双眸看起来还算清明,貌似神智还在线。
等把所有人都送走之后,已经是十点整了,骆君正重新坐回沙发上,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许曈看他一眼,觉得他似乎一时半会不想离开,“我先走了,你最好打个电话让司机过来。”
她从他身前走过,却被他拽住了手腕。
她回望过去,他依旧垂着双眸,辨不清神色,斑斓的旋转灯光打在他身上,说不出的寂寥。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也不抬头看她,声音比之前沙哑几分,“别走。”
她没办法忽略他话语中的乞求意味,“嗯。”
主要他抓她手腕抓得这么紧,她也走不掉。
他似乎没想到她真的会同意,猛地站起身,定定地看着她,可能是因为酒精的原因双眼发红,目光中跃动的情绪令人看不清楚。
他向前一步,紧紧地抱住她,命令的口吻,声音却发颤,“和他分手。”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许曈沉默了两秒,然后皱了皱眉,“你喝醉了?”
这是喝得多醉才会让她和宁绥远分手?
“没有,我很清醒,”他低下头,“你不是想知道当初是怎么回事吗?许曈,我们谈谈吧,我什么都告诉你。”
许曈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感觉手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下,她拿出来看了下,是宁绥远打开的电话。
这个电话来得可真是时候。
她瞬间更头疼了,接通后问:“怎么了?”
“十点十分了。”他的声音像是竭力压抑着失控一般,沉重而滞涩的负面情绪,“你说过十点会回来的。”
许曈敏锐地察觉到这不是撒娇,他再粘人也不至于十分钟都忍不了,放柔声音安抚道,“出了点小事,我尽快解决,怎么了?”
他沉默片刻后问,“这场聚会,骆君正在吗?”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如果是往常她一定会调侃,问他是不是吃醋了,只是这会儿她明显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不想刺激他,“没有。”
可我看见他了。宁绥远垂了垂眸,遮去眸中的阴郁。在那只鬼的记忆里。
这不对,他派它过去是保护她的,而不是窥探她的生活,但当它说出骆君正抱了她并要他们分手时,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就彻底断了。
他忍不住去猜想,鬼从那边赶过来只需要几秒,他查看它的记忆也只需要几秒,在这几秒间,她有没有推开他,有没有说不会分手。
他试探性地发问,她却骗了他。
他脸色渐渐冷了下来,“我现在去接你。”
“不用,我让小刘在楼下等着呢。”许曈犹豫一下,又笑着说,“乖,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通话终止了。
宁绥远握着手机的手松开,脆弱的手机早因用力过度变了形,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脆响,彻底报废。
他松开手,手机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四分五裂。
四周静得可怕。
“我回来之前那个男人说,他还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