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里已经冷了,钟意秋睡觉又不老实,每天晚上都冻醒好几次,肖鸣夜可能是因为当兵的习惯,躺着时一板一眼的,身板宽特别能压被子,睡一夜被窝里一点风都不漏。
钟意秋开解自己,我就是因为这个才和他睡的,没有别的原因。
关了灯不到五分钟,他的间歇性睡觉多动症就开始发作了,总觉得怎么躺都不舒服,又不敢太大的动作,小耗子一样窸窸窣窣闹个没完。
“睡不着?”肖鸣夜问。
“啊……喔……可能是今天受刺激了吧……”钟意秋给自己找借口。
肖鸣夜:“受啥刺激了?”
钟意秋新找了个姿势,“害怕呀!我没见过妇女吵架,骂人就骂人,为什么还要搭配那么夸张的动作,像跳舞似的。”
肖鸣夜笑了:“我怎么听说是你吓着她了,一嗓子吼的袁家庄都听见了。”
钟意秋不说话,任他取笑。
等了一会没得到回应,肖鸣夜接着问,“又不想做老师了?”
“你今天怎么老是调侃我!”钟意秋卷了被子翻身想把他的被子也卷自己身上,让他挨冻。
结果使了半天力气也没转过去,被肖鸣夜压着的被子纹丝不动。
凉风灌进被窝,肖鸣夜往他身边挪了挪,无奈的说:“别闹了。”
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肖鸣夜震惊的是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种带着点娇宠和哄人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对着钟意秋就这么不经过大脑顺口说出来。
钟意秋惊讶是这种话从肖鸣夜嘴里说出来太诡异了,更何况还是对自己说的。
两个人都像是被这三个字点了穴,一动不动的僵持着,下午被六子赶跑的尴尬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安静了将近十分钟,钟意秋还以为肖鸣夜睡着了,想换个姿势,他的腿一直保持紧绷,都有些麻了。
却突然听见肖鸣夜低沉的声音问:“你为什么不喜欢做老师?”
钟意秋舒了口气,趁机翻身躺平,“我从来就没想过做老师,我虽然不是非常热爱物理,但还是挺喜欢这个专业,只想好好学习,毕业进科研所或者分个与专业相关的单位,做老师太累了,每天都要面对那么多学生,我自己能学习好,却教不好别人。”
肖鸣夜想起他说自己是被大学开除的,钟意秋这样规矩又学习好,性格温和善良却内心坚韧,长得也好还挺有趣……咳……反正就是不像是惹事儿的人,怎么会被开除?
钟意秋像是读懂了他沉默的心里话,又接着刚才的话说,“还有就是,老师不仅仅只是传授知识,还需要有为人师的道德和修养……”他停了一会,转过头看肖鸣夜,“你知道我为什么被大学开除吗?”
两个人的肩膀撞在一起,钟意秋穿着背心,肩膀和胳膊露在外面的皮肤像是光滑的冷玉,透过肖鸣夜的身体沁进他的心里。
肖鸣夜感受到自己脖子上青筋微微的跳动,喉咙干到发疼,他佯装无事的扯过自己的被子盖住钟意秋露在外面的身体,裹的他只剩一颗脑袋又乖又幼稚的放在枕头上。
钟意秋第一次和别人说这件事,哪怕是他妈妈和姐姐问,他也只是说了个大概,没有认真的解释过。
可是肖鸣夜不一样,他值得信任,而且不会责怪或者故作过来人和旁观者的身份做各种指点分析,什么你不应该……不值得……太傻了……
钟意秋上的是全省最好的大学,在全国都排的上名号的,他学的物理专业更是全校最好的专业,但也同样存在理科专业的通病,女生太稀缺!
所以他们宿舍六个人,除了他和陈远,其他四个从开学第一天就开始寻摸打听各个系的女生,找女朋友比搞专业的劲头大多了。
陈远不找是因为他不用找,他长得英俊帅气,又会弹钢琴,弹吉他,家境也好,是省城本地人,妈妈是省剧团的艺术家,爸爸前几年下海经商,生意做的很好,既成功又有钱。
他只需要对着哪个姑娘笑一笑,展示一下他的一双桃花眼,轻松就拿下了。
钟意秋不找,是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找,他想不到找女朋友干嘛?
为此余博山没少笑话他,说他又不长胡子又不想女人,肯定是发育不全,一定要脱了他的裤子验证验证。
钟意秋那时候确实还没开始刮胡子,他本来汗毛就不重,刚上大学还像个高中生似的啥也不懂只知道学习,还没意识到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