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一炷香(1 / 2)

沈既南微微张着口,满脸错愕:“这?明茶?淮与?”

沈少寒没有父亲这样失态。

早在看到杜明茶出现在此处时,他心中便早已有了预感,只是仍旧不敢去确认。

而现在,目前这种状况,基本已经确凿无误了。

沈少寒定定地站着。

不过是五步远的位置,对于沈少寒而言仿佛深渊,不可迈步,无法逾越。

杜明茶站在沈淮与身侧,乳白色的上衣,同色系只稍深一些的下裙,目光温和,是沈少寒所熟悉却又不可触碰到的神情。

她好像永远都是这幅旁观者的姿态,安安静静地站着,不远不近。

和沈淮与交握的手指上,戒指闪着银白色的光芒。

沈少寒低头看着那戒指,目光重新移到杜明茶脸上。

旁侧的沈既南听到儿子深深呼吸了一下,他转脸,瞧见沈少寒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轻声恭祝:“提前祝你们订婚愉快。”

沈既南也配合着干笑:“哈哈哈,这还真是巧合,没想到兜兜转转你们俩人在一起了……”

这话他自己说着都感觉不对味,干笑几声后悻悻然停下,仍旧紧缩眉头,心脏猛颤,若巨浪回声,不敢言语。

剩下时间虽长,沈既南却已经不记得自己来此目的,目光不住地在沈淮与和杜明茶两人之间逡巡不停。

杜明茶面色坦然,落落大方,没有丝毫扭捏的姿态。

这样一来,倒映衬着沈既南心思不纯。

沈既南也压下自己口中的话,几度欲言又止,最终忍不住,出声:“明茶啊,我和淮与有些话要讲,你……能不能先避一避?”

杜明茶了然,站起来往外走。

眼看着她离开,沈既南心口的闷气才吐出来,他调整坐姿,刚想和沈淮与促膝长谈,冷不丁转身瞧见身侧沈少寒直勾勾地盯着杜明茶的背影看,恨铁不成钢地锤了下他的肩膀。

沈少寒这才回神,收回视线,恰好撞到沈淮与平静一双眼中。

沈淮与一言未发,只那眼神令沈少寒心中不宁。

稳住心中震颤,沈少寒才勉强解释:“好久没见了,我——”

“没事,”沈淮与微笑,“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沈少寒当然明白这一家人三个字所隐藏的含义。

杜明茶就是长辈了,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觊觎也不敢觊觎的人物。

家里面谁不知道沈淮与护犊子。

他低头,只听旁边沈既南犹疑不决地问:“淮与啊,说实话,我也不在乎这些个虚名、辈分什么的,只是明茶她先前到底和少寒——”

“怎么?”沈淮与平静将杯子放在桌上,“有什么?”

细长颈的杯子触碰到桌子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淮与坐在沙发上,稍稍后坐,仍旧噙着笑,温和地看着沈既南:“你想说什么?”

沈既南压着心悸,慢慢地说:“以前我和扶林说好了要指腹为婚,后面把明茶接来时,也说过要明茶和少寒在一起的话。我不是说你这样不行啊,淮与,只是你父亲临终前说过,不能夺人|妻子。”

他说前面那些话时,沈淮与始终侧身听着,没有过多表示。唯独在沈既南提起“妻子”时,沈淮与变了脸色。

“要是提起这个,我倒是有些话要和你说,”沈淮与问沈既南,“你口口声声说和扶林指腹为婚,当初邓先生被赶出家门时,向你求助,你怎么没有帮忙?”

一句话说的沈既南脸色赧然:“当时邓老先生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帮忙。我那时候……也有难处。”

的确有难处。

沈既南对兄弟自然是肝胆相照,只是当时情况太特殊了。

沈既南父亲彼时病危,只遗嘱握在手中,不肯公布。要知道,沈既南外面还有两三个私生的兄弟,都是竞争对手。邓老先生是绝对不能得罪的,权衡之下,沈既南选择财产。

邓扶林也没有过多说,他应当是理解的。

沈既南偷偷塞给邓扶林一笔钱,好让他在j市短暂安家落户,只是更多的帮助,万万不敢给予。

再后来……

事业、家产、家庭。

沈既南自顾尚且不暇,顶多打电话问邓扶林如何,哪里管的了太多。

邓扶林性格骄傲,也不会再说什么,不会再寻求帮助。

况且,那时候的邓扶林和邓老先生闹的很僵,算是彻彻底底地失去了家产,沈既南见长子沈少寒优秀,也有了动摇。

指腹为婚的玩笑话,没必要真的实行。

现在冷不丁地被沈淮与提出来,沈既南一张老脸挂不住了。

“且不说这十几年,你对明茶不管不问,后来明茶跟了老先生回来,你仍旧没有尽到应做的责任,”沈淮与侧脸,凝视他,“沈既南,少寒交了女友、当众羞辱明茶时,你没有站出来;你妻子嘲讽明茶时,你也没站出来。到了现在,你口口声声和我说明茶和少寒曾有婚约,这合适么?”

沈淮与声音不算高。

沈既南躲开他清明目光,讷讷不语。

在座三人皆心知肚明。

哪里有什么真情与否,如沈淮与所言,这些不过是利益纠葛而已。

杜明茶脸疑似毁容,邓老先生冷落她,其他人或多或少的也看轻了她;

后面杜明茶脸完好无恙,又获得老先生喜欢、以及家产在望……

剩下的人也有样学样,如看到财宝,要将她往家里搬。

唯独沈淮与。

唯独他。

在杜明茶长久戴口罩、被人看轻时就伸出手。

不会因为杜明茶“价值”高低而有所改观,他是拉她摆脱困境的手,是默默的明灯。

“以后别让我听到这种混帐话,”沈淮与坐在沙发上,淡声说,“明茶是我妻子,你们议论她,就等同议论我。”

-

另一侧,巴黎阳光正好,恰是下午时分。

姜舒华好不容易休一次假,算作“亵|渎偶像”的赔礼,和江玉棋一同到了迪士尼乐园。

她难以理解,对方要求道歉的方式,竟然是陪着一起玩这种东西。

饱读诗书的姜舒华,还以为对方会要求肉|偿。

“上海的迪士尼我都去到快吐了,”姜舒华低头搜着攻略,说,“其实这也都差不多嘛,我看园区大小也差不多……干嘛非要玩这个?”

江玉棋垂眼:“不想玩也可以。”

姜舒华抬头:“真的?”

“真的,”江玉棋旁若无人地说,“回去后,你那天晚上怎么对我的,就让我重新怎么对你来一遍。”

姜舒华:“……”

说实话。

那天晚上虽然喝了酒,但过程姜舒华记得还算清楚。

是她先主动的,抱着江玉棋哭着说自己不再是纯洁的事业粉了,哭着哭着就开始做了些大部分粉丝都想做的事情,包括不仅限于摸他的脸、要抱抱、要亲亲……

江玉棋也是喝多了,真配合着与她亲亲。

亲到深处自然浓地开滚了床单,只是两个小雏鸟完全不清楚该怎么弄,最终并不算草地来了几次草草了事。

这种亵神的事情有一次就足够令人长记性,姜舒华低头,继续下载disneylandparis:“那我看看先玩哪个……”

“这种东西做什么攻略?”江玉棋轻笑一声,径直抓住姜舒华的手,将她拉起来,“走,哪个项目排队的人多,我们就玩哪个。”

姜舒华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

巴黎的迪士尼人远远没有姜舒华去过的其他迪士尼园区人多,只不过姜舒华不明白为什么人少。

可能因为法国人习惯性罢工?也可能因为不提供红酒和蓝纹奶酪?

比起来其他园区,这里似乎更适合老年人过来玩,工作人员没有重压,也不如上海那边的热情。

人群攒动,被江玉棋抓住手腕的瞬间,姜舒华下意识想要躲开,可惜没有成功。

他好像出了汗水,也或许是她紧张的出汗,姜舒华能明显感觉到两人相连的手在抖,分不清是风动人动或者心动。

姜舒华低头,瞧见自己的影子被太阳拉长,晃晃悠悠的黑影与江玉棋重叠在一起。他身上的木质香调气味传播过来,明明只是简单的手拉手,却比那晚的酒醉后厮|磨更具有令她心悸的滋味。

一路跟着江玉棋排在人群后面,姜舒华深深吸口气,她问:“这是什么项目?”

人群排成长队,看不清前面是什么,只瞧着像是恐怖古堡。

“不清楚,”江玉棋垂眼,看着姜舒华发红的脸,逗,“怎么,小姜同学害怕?”

“不怕,”姜舒华哼一声,“天底下能吓到我的东西还没生出来。”

江玉棋眯着眼睛,瞧瞧太阳:“不愧是小姜。”

姜舒华实际是还是怕的。

和舍友一起看恐怖片,她是叫的最惨那一个;玩鬼屋,她永远是走在中间、跑最快的一个。

不过和江玉棋一起的话,或许能够令她生起几分勇气。

这样想着,姜舒华和江玉棋为了这个火爆的项目,排了近十分钟,终于轮到了。

姜舒华怀揣着能够趁机尖叫——往偶像怀抱里躲的美好念头,乐滋滋地进了恐怖古堡。

然后发现江玉棋竟然比她还害怕!

偏偏他还全程拽着她的衣服,紧绷着脸,声音颤抖:“小姜小姜,你别怕。”

“没事没事,我帮你。”

被他差点拥抱到窒息的姜舒华:“我不怕,谢谢你啊……松手!再不松手我就被你勒死了!”

出了恐怖古堡,姜舒华被江玉棋抱的严严实实。

江玉棋搂着姜舒华,脸色苍白,唯独声音仍旧带着特有的倨傲:“恐怖古堡也不过如此……小姜,你没事吧?”

姜舒华终于能自由呼吸空气,险些潸然泪下:“……还好。”

被江玉棋直接拥抱的感触直直压过其他感受,令她都察觉不到恐惧了。

以至于姜舒华在里面这一遭,只记得江玉棋温热的怀抱。

现在她脑袋仍旧是热腾腾的,有类似于缺氧的感觉。

江玉棋停下脚步,忽而伸手,摸上姜舒华的脸颊:“小姜,你脸怎么这么热?”

姜舒华:“哎?没有,错觉。”

为了避免被江玉棋看到自己红透的脸颊,在他松开手的瞬间,姜舒华往旁边走了几步,试图转移话题:“哎,这边这个项目排队的人也不少,我们玩这个吧。”

她只看到人排成长队,瞧不清楚前面是什么。

本着哪里人多哪个项目好玩的原则,姜舒华刚刚走过去,就被江玉棋拉住手,强行拽到身边。

江玉棋说:“这是公共厕所的排队。”

姜舒华:“……娘希匹。”

两人入园时间太晚了,压根玩不完所有的项目。晚上不得不住在酒店中,等次日继续。

理所当然,两人默契地选择开两间房。

陪偶像游玩实在太累了,姜舒华头一沾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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