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哥,你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徐珊笑着在彪哥眼前挥挥手,“等明天伍姐醒了,你带她去医院看看,就能确认了。”
虽说徐珊对伍珍珍的脉象很肯定,但她觉得还是去一趟医院比较好,能安彪哥和伍姐的心。
严彪这会还愣着,“那......珍珍她真怀孕了?不是,那她现在身体怎么样?”
“身体有些疲劳,需要好好休息,其余的问题没有,等睡一晚,就能恢复大部分精神了。伍姐现在的身体其实挺好的,就是孟家人实在太无赖,才会被气到。”徐珊想到下午伍珍珍和孟雪珍干架时的场景,现在都有点后怕,若是一个不慎,那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可就没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严彪愣愣地说了两句,才回神想到徐珊说媳妇怀孕了,他是很信徐珊的,想到自己要做爸爸了,他立马咧嘴笑着按住徐珊的肩膀,“珍珍真的怀孕了啊?”
徐珊看严彪一副傻了的模样,轻笑出声,“我看了脉象是怀孕的,你们明天去镇上检查下,顺便抓点药回来,伍姐今天刚打了架,身体有点虚了。”
“哈哈,我要做爸爸了!”严彪没能听到徐珊后头的话,想到他要当爸爸了,结婚两年多,总算要当爸爸了,内心的欣喜怎么也抑制不住,弯腰把李广泉给举了起来。
李广泉被举高,还挺开心的,“姐姐,那我是要当哥哥了吗?”
“不是。”徐珊又过去看了眼伍珍珍,见人睡得熟,让严彪把李广泉给放下来,“你是要当舅舅了。走吧,伍姐要休息,咱们明天再过来看她。”
徐珊牵着李广泉,再三叮嘱伍珍珍需要好好睡一觉,她才回到自己房间。
“姐姐,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到小外甥?”他有点迫不及待想见到小外甥,村长家的小狗会吐泡泡,白白嫩嫩,特别可爱。
“还有八个多月呢,等今年秋收前后,你就能见到小外甥了。”徐珊把李广泉脱下来的鞋摆正放好。
李广泉掰着手指头从二数到八,发觉等小外甥出声时,今年都要过去了,啊地叹了一口气,“怎么那么久,我还想带着他过年去放鞭炮呢。”
徐珊笑了,“你要今年过年敢带小外甥去放鞭炮,彪哥能把你当鞭炮点了。”
说完,她拍拍李广泉的小屁股,回到自己床上后,才关了灯。
不过她没一下进入睡眠中,毕竟伍姐怀孕是喜事,有点太兴奋了。
而对面屋子里的严彪,谨记着徐珊那句伍姐要好好休息,他连床都没上,二十抱了被子躺在椅子上。
伍珍珍早上醒来时,就看到床沿半躺着的丈夫,眉头一皱,“彪子,你这是做什么?”
严彪停止打鼾,眼睛一睁,重心不稳地往边上一翻,整个人摔坐在地上,但看到媳妇要起床,忙跳了起来,“你别动,徐珊说了你先好好休息,以后的饭她会做。”
“你说什么呢?”伍珍珍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只感觉还是有点困,她最近都比较爱犯困,想着春天大多如此,就没放在心上,可她刚掀开被子,就被丈夫给塞回去了,“严彪,老娘要上茅坑!”
“啊?那你也别动,我给你拿马桶。”严彪秉承徐珊的话,一点都不敢让媳妇下床。
到了这会,伍珍珍才意识到丈夫有点不对劲,想到她昨晚晕厥过去,心里暗暗猜想是不是生病了,“彪子,你老实跟我说,我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啊。”严彪猛地一拍脑袋,兴奋地跑到床边,拉住媳妇的手,“你不是生病,昨天徐珊帮你把脉,说你怀孕了!”
“啥?”伍珍珍的反应跟严彪昨晚如出一辙,“等等,你说我......怀孕了?”
“嗯!”
严彪大幅度地狂点头。
伍珍珍却不敢信,以为是在梦里,用力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发现不是梦后,一颗晶莹的泪珠瞬间落下,打湿了她的裤子。
严彪看媳妇哭了,瞬间慌了,“这是好事,你怎么哭了呢?”
“我......我是太高兴了。”伍珍珍一直盼着自己能怀孕,这会眼泪不是她能控制得住的,抱住丈夫捶了记下,放声大哭起来。
从一开始的自卑,到后来看到一点希望,又到绝望,现在成功怀孕了。这一路走来,伍珍珍付出多少汗水,暗地里就流过多少眼泪。
“伍姐,彪哥,吃饭啦!”这时李广泉来敲门。
伍珍珍忙擦了眼泪,严彪过去给李广泉开门。
李广泉见门开了,立刻跑到伍姐跟前,摸了下伍姐的肚子,“伍姐,我听姐姐说小外甥藏在你肚子里呢。”
伍珍珍看李广泉天真可爱,笑说,“是啊,小外甥要过几个月才能跟你见面呢。我真希望小外甥能像你一样聪明、可爱,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个不可能的啦。”李广泉人小说话却都是一副认真正经的模样,“姐姐说了,谁生的孩子就像谁,彪哥长得那么凶,小外甥一定像彪哥。”
听此,严彪不开心地拎起李广泉的后襟,小屁孩一个就会乱说,他媳妇想生什么就是什么。
这会,他们三都不知道李广泉有一语成谶技能,等八个月后伍珍珍看着孩子真长得跟严彪七分像时,是又笑又哭,还是个女儿。
一家人吃过早饭后,严彪就带着伍珍珍去镇上检查身体了,徐珊则是带着李广泉在家里培育天麻种。
之后等伍珍珍到了医院确诊怀孕后,徐珊便承担起每天做饭的活,严彪则是每天天不亮就去河边洗衣服。
河边里洗衣服的妇女中,严彪是万花丛中一点绿。
大家都是一边洗衣服,一边聊八卦,从严彪来了之后,最后总能聊到他身上,只是严彪不大爱搭理人就是。
李广泉有时候也会跟着严彪一起去洗衣服,或者帮严彪晾晒衣服,这都是姐姐教他的,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彪哥,你又把伍姐的衣服洗破了。”李广泉拿着一件衬衣,用一种你又要挨骂的眼神,坏坏地看着严彪。
严彪一把夺过李广泉手中的衬衣,他现在觉得这小子忒坏,平常在徐珊那都是装乖,“坏了也不关你的事,我看你姐姐最近常和三花他们出去玩,都不带你。”
一说这个,李广泉小嘴就鼓了起来。
徐珊育种需要松针等东西,她自己一个人弄不过来,带着李广泉去山上装了一次,可李广泉人小身板薄,扛不了几斤东西,所以徐珊就找了村里一些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给他们一点好处,一起上山弄松针。
在她带着四五个孩子背着松针回来时,就看到李广泉不开心地坐在门口,叫他也不应。
等她给几个孩子分了吃的,再拿着麻花出来找李广泉,“小广泉,你怎么不说话呀?”
李广泉嗅着眼前的麻花,微微舔下嘴唇,但还是没被诱惑到,哼了一声,转过头不说话。
徐珊看小破孩闹变扭,心里是想捶一下,但还是忍住了,她自己咬了一口麻烦,吃得特别香。
李广泉看姐姐没来哄他,微微转头用用余光瞥去,见姐姐没有要安抚他的意思,小脸鼓得更厉害了,从姐姐另一只手里抢过麻花,大口吃了起来,“姐姐,你干嘛不带我一起去山上?”
“你又背不动,带你去干嘛。”徐珊相当然地说完,发现李广泉停住了,大眼睛瞪着她,然后就跑了。
徐珊:......怎么感觉越来越难养了。
之后的两天里,李广泉都在跟徐珊闹小脾气,就连伍珍珍看了都好笑。
伍珍珍坐在灶膛前帮徐珊烧火,“广泉那小孩倒是气性大,记仇得很。”
“那就让他记。”徐珊就不信李广泉能熬过第三天,“伍姐,今天我出门的时候,听别人说孟强和你大哥打了一架,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早上你刚出门,广泉就跑来跟我说了。”伍珍珍听到这事时惊得呆住,从小到大,她可没见过她大哥打架,“打就打吧,我爸没来找我,说明人不会怎么样。”
“我听说是伍大哥先动手的,这次他们两家估计得闹得不轻。”徐珊其实蛮想看看伍有福打人的,奈何不是一个村,她没赶上热闹。
而事实上,伍有福确实闹得很凶。
房间里孟雪珍在疯狂砸东西,但因为嘴受伤了,骂都不能骂。
伍有福蹲在门口,抽完一杆旱烟,他脸青了一边,肿了一边,若不是孟强上门指着他爸妈骂没教养,又要抢东西,他真没爆发到要动手。
可动完手,虽说打输了,但心里突然畅快了许多。
之后村里人来帮忙,他这才从孟强手中逃脱。
听到孟雪珍不砸了,伍有福缓缓站了起来,侧着身子站在门框上,淡淡说,“那些东西是你非要偷去给你娘家吃的,以前我想着忍一口气日子能继续过就行。现在你娘家遭报应,那也要怪你自己手脚不干净。从你嫁给我去,这么重的话我一次都没说过,但你真的那么不想跟我过日子,那就走吧,你带了什么嫁来的,就带什么走吧。”
农村人觉得离婚丢人,包括伍有福现在,他只是说让孟雪珍走,而不是说离婚。
孟雪珍却被伍有福这话惊呆了,让她走?她能去哪?
她家现在不比伍家好,回娘家谁愿意养她一个三十岁的女人。
伍有福见媳妇停下不砸了,他叹了一口气,“你要还想跟我继续过,以后就别回娘家。今天我跟你大哥打了一架,你也看到我身上的伤了,这样的亲戚我不要了。你要不能答应,那就带着你的东西回去吧。”
说完,伍有福看都没看他爸妈,拿起锄头就走了。
屋里的孟雪珍,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伍有福跟她说了什么话。
等徐珊知道孟雪珍离家出走的消息,是在第二天,伍有福的儿子过来说他妈带了衣服走了,没回他外公家,去哪也没说。
伍晓明今年才十岁,比徐珊还要小一岁,“姑,我爸说,走就走了,她要是来找你要钱,肯定是骗你的。”
说起这些,伍晓明很平静,但眼眶的血丝骗不了伍珍珍。
徐珊是时候听伍珍珍说起,才知道这个事。
她觉得孟雪珍走得好,反正伍有福老实又怂,跟李广坤没差,就是可能比李广坤心好一点而已,孟雪珍走了最好别回来,这样伍有福就不能再结婚,像他那样的男人,再结婚就是要害家人第二次,现在这样刚刚好。
不过心里这么想,她嘴上倒是没说。
日子一天天过去,等三月底天麻种子培育好后,徐珊便按约定找了李世清来帮忙干活,只不过她没包吃,若是让李世清知道她家伙食好,那是真要被人惦记上了。
只不过,在她家天麻刚种下,当天夜里就被人糟蹋了一块地。
她原以为是村里人来偷采,结果白天来了五个警察,说有个人贩子跑到李家村附近,让村民小心。
领队的是个三十多岁的警察叔叔,叫蔡骋,剑眉星目,特别英气,他们在村部住了一天,过来是想找徐珊家商量事情的。
徐珊给蔡骋倒了一杯茶,她听到有人贩子时,立马拘着李广泉不让他出去了。
“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们家,愿不愿意去村部帮忙做饭。”蔡骋带来的四个警察都不会做饭,他们昨天自己煮的饭堪比猪食,找了村长问了后,得知徐珊他们家菜最好吃,便过来问问,“我们会在这里搜查几天还不知道,所以想找个人帮忙做饭,放心,我们会给钱,只要能吃就行。”
徐珊在村口看到蔡骋五人时,就觉得他们特别精装,听到是县城来的,便知道应该不是普通警察,有钱赚,还能在警察叔叔那里得好感,徐珊便笑着说好,“去村部就不用了,蔡叔叔若是看得起我们家的饭菜,直接过来吃就行,我姐姐如今怀孕了,我不好两头跑。”
“那也行。”蔡骋觉得眼前的小姑娘说话慢条斯理,一点都不像没读书的农村人,心里挺有好感,但这会却没想到会是徐珊掌勺,他把准备好的五块钱给伍珍珍,“这是五块钱,先算五天的伙食,不用客气说多,我们五个都是很能吃的,一餐没三碗饭不会饱。还有,你们这几天看好家里的小孩,那人贩子是抓捕过程中逃跑了的,怕他狗急跳墙。”
说着,他看徐珊边上的李广泉可爱,捏了捏他的脸。
李广泉脸嫩,被蔡骋的糙手一捏,立马往后退了一步。
伍珍珍看徐珊都应下了,便点头说好,跟着徐珊一起把人送了出去。
“这都什么人,还卖小孩。”伍珍珍想到村长开会说的话,特别气氛,“村长说那人贩子每次都是在路上抱走小孩,卖到山沟沟里,找都找不回来。”
“这种人,就该一辈子坐牢。”徐珊听着也气,她低头看向李广泉,“广泉,你听到警察叔叔的话没有,现在外头有坏人,在抓到坏人前,你别出去玩了。”
李广泉怕被卖到山沟沟里,乖巧哦了一声,“那姐姐也别出去了,你也是小孩。”
“我和你不一样。”徐珊披着一个成年人的皮,从来没把自己当小孩。
而伍珍珍觉得李广泉这话有道理,“广泉说得对,徐珊你也别自己出门,有什么事让彪子去办就行,等人贩子被抓到,咱们就能安心了。”
徐珊见伍珍珍说得认真,虽说心里没觉得人贩子能抱走她,但还是点头说好。
因为晚上蔡骋他们就会过来吃饭,徐珊便开始准备晚饭。
她先捞了一桶饭,放炉子上蒸着。
再开始刨地瓜,她打算拿来做拔丝地瓜。家里的韭菜割了又长出来,她拿来做韭菜盒子,再切半只熏兔子,加上春笋和红辣椒,炒个半锅做主菜。
等傍晚蔡骋带着四个弟兄来时,全都惊呆了。
“我不是说了随便吃吃吗?”蔡骋不太好意思地看了眼满满一桌的菜,特别是那盆炒熏兔肉,红澄澄地,看着就特别诱人,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徐珊一开始就打算挣蔡骋的钱,让人吃好点,对她有个好印象,日后若是去县城遇到,说不定能行个方便。
主要是她想到自己以后要卖天麻,若是挣钱了,肯定会有不少红眼病,到时候说认识县城的特警,就是混混也要担心下。
她从来就不做没有利益的事,“你们为我们抓坏人,吃饱点是应该的。”
徐珊说话时,李广泉端着碗筷放到桌上,“蔡叔叔,你们坐。”姐姐说了,要客人先上桌,他才能开始吃,所以希望蔡叔叔他们别再聊天了。
“好,那我就先谢谢你们了。”蔡骋坐下后,拿了碗筷,有手快点的兄弟先吃了一口兔肉炒笋,顿时眼冒精光。
“蔡队,这也太好吃了!”一个圆眼睛的警察,惊呼说,“比城里春风楼做的还要好吃!”
春风楼是县城的第一大酒楼,现在还是国营企业,那里的菜是江城口碑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