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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祭酒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但面对信誓旦旦的简惠贞,他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等他回头看到一脸震惊的学生,更是没了话说。

但他仍旧有些不服气,所以在问清楚女学下一次的考试时间之后,直接提出了与女学的学生一起考试,然后将考卷儿交给寒山书院的夫子批阅,最后排出名次的提议。

简惠贞愣了一下,然后非常高兴地答应下来:“祭酒大人能提出这样的壮举,在下非常高兴,若是可以的话,我甚至希望以后可以一直这样考试,这对我们学生检验自己真实水平非常有帮助。”

毕竟考试这东西,从来不是自己足够优秀就可以了的,有些时候还得看运气——

哪怕自己足够优秀,万一在自己参加考试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匹黑马,成绩比你还好,直接夺走你的名次,甚至将你原本以为稳稳到手的功名抢走了,你气不气?

虽然国子监在这次考试当中,输给了女学,但国子监本身与其中学生的优秀却是毋庸置疑的。

若是能时常与国子监的学生一起考试排名,对女学的学生也有好处。

女学的学生还是太少了,学校的排名也不够客观。

国子监祭酒看着眼前这个顺杆儿爬的女人,张了张嘴,再次哑然。

简惠贞微笑:“既然祭酒大人没有异议,那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国子监祭酒:“……”

虽然每次一起考试对国子监的学生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能让他们对清醒清醒,不要盲目自信;但被人这么半强迫半诱哄地答应下来,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得劲儿。

可对方一介女流之辈,他又不好与她太过计较。

于是只能点头应下。

简惠贞在宫里打滚儿多年,一眼就看出了国子监祭酒的想法,她在心里撇撇嘴,半点儿不以为意——

轻视就轻视呗,反正吃亏的人不是她就行。

两人又商量一下考试的内容与范围,以及参加考试的学生水平,最后定下了秀才、举人两档考试。

再说了下时间,此事便直接定下了。

国子监祭酒回去之后,便直接将女学的考试制度直接安排了下去,为了检查一下学生的真实水平,他还无师自通地搞了一个突然袭击——

自己找来几个心腹,悄悄出卷子,挑了一个黄道吉日便直接带着考卷儿来到了每一个教室。

然后,在所有学生惊慌失措的哀嚎当中,将考卷发了下去。

因为准备匆忙,空间也没有那么大,所以这次考试当然不能像是女学那样,给每一位考生都弄一个与考场相似号房。

虽然是直接考的,但每一个考场都有四五个夫子巡视,考生心理压力极大,根本就没有作弊的机会。

当然,等到考试成绩收上去之后……

嗯……

国子监祭酒看着那些狗屁不通,乱七八糟,到处墨团儿的考卷,额头上的青筋直接抖起了空竹。

等到考试成绩出来,国子监祭酒的脸色更是青黑吓人。

虽然这个时候的考试只有排名,而没有分数,但当国子监祭酒看完前三名的考卷儿之后,便对之后排名的所有考生的水平都有了足够深刻的了解。

这都写的些什么东西?!!

国子监祭酒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简惠贞说的话,因为没有压力,所以考中与否也没有那么在意。

他想起来,国子监虽然人来人往,但其中也确实出现过不少天才,而家境贫寒、急需通过科举出仕改变家中情况的天才,也确实要比那些家境优渥、生活中也没什么烦恼的天才更努力,也更容易抓住自己遇上的每一个机会,最后爬得也更高。

国子监的学生似乎已经注定比不上女学了,甚至与寒山书院的学生相比,大部分国子监的学生以前的生活都太过优渥简单,不太能让他们生出努力改变现状的想法。

但一个人的出身是从出生就决定了的,他就算知道国子监学生不如女学与寒山书院的学生的原因,也没办法改变。

只希望与女学的联合考试与排名,可以刺激一下这些考生吧。

这次考试很快来临。

防止对方为了排名作弊,国子监祭酒与简惠贞商量之后,决定交换监考老师。

女学老师来到国子监监考,而国子监的老师则去往女学监考。

考试结束之后,监考老师将考卷儿直接收上来,合到一起打乱再整理,最后才用封皮包好,由国子监祭酒并简惠贞二人一起送到了寒山书院。

寒山书院的院长得知此事,还有些不高兴:“京城是只有你们两个地方有学生吗?”

国子监祭酒与简惠贞二人对视一眼,有些无奈地看向寒山书院的院长。

国子监祭酒开口解释:“我们二人定下这件事不过是一时兴起,定下没多久就到了考试的时候,一时没想到寒山书院也会对考试感兴趣。”

寒山书院院长哼了一声:“你们两家都是朝廷举办,瞧不上我们寒山书院这样的草台班子而已。”

国子监祭酒不善言辞,寒山书院院长又德高望重,他一时嘴拙,着急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简惠贞赶紧开口:“院长这就误会我们了。我当时提出考同样的试题,再一起排名的时候,祭酒大人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呢。若非我用架子直接将他给架起来了,祭酒大人指不定就拒绝了。若是早知道院长您对一起考试排名感兴趣,我哪儿至于半哄半骗地得罪祭酒大人?直接找您不就好了!”

寒山书院的院子顿时喜笑颜开,开口道:“这话说得对,一起考试排名这样的好事儿就该直接来找我嘛。国子监那群老头子大多食古不化,不容易接受新鲜事物,这事儿你若一开始就找我,我一准儿答应,都不用你小心算计!”

简惠贞立刻笑起来:“下次一起开始排名也不晚啊,只是错过一次而已,又不会影响什么。若是院长担心学生没有参加过类似的考试,与女学、国子监的学生对上,有些吃亏,你们在考试之前大可以多考几次,让学生们适应一下嘛。”

院长顿时高兴起来:“你这主意不错,我等下回去就将这事儿安排下去。”

简惠贞笑笑:“那这考卷……”

“留下吧,我们寒山书院别的没有,老师水平还是足够的。”院长摆摆手,“三天后,我亲自将考卷儿和排名一起给你们送去。”

简惠贞愣住:“院长,您不必……”

院长直接打算简惠贞的话:“我听说之前国子监祭酒带着老师与学生,到女学去参观过一次?校长若不是瞧不上我们寒山书院,总不能厚此薄彼不是?我这老头子也对女学的教学方式感兴趣,也想要带着老师和学生去看看呢。”

简惠贞愣住:“院长也想去?”

院长点头:“倒也不为别的,让咱们书院的学生瞧瞧女学的学生是怎么学的,让他们知道知道,自己如今的努力不过夸夸其谈,实在不值一提。”

简惠贞张了张嘴,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院长失笑:“老头子活了这大把年纪,什么事情没见过?女学的学生为何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老头子清楚得很,没啥探究兴趣。”

因为他都知道。

早在乡试开始之前,他便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只是没想到最后结果出来,寒山书院成绩比他预想得还要更惨烈,直接超出了他的预想范围,让他不得不开始考虑,寒山书院的学生最近是不是生活得□□逸了。

所以他才会提出,带着老师和学生过去参观。

简惠贞想了想,点头:“若是人数不太多的话,可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皇上似乎对这个局面乐见其成,这事儿对女学的学生也没什么危险,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排名出来之后,结果几乎没有太大意外。

举人们的考试排名之中,女学的学生名次并不算太好,除了英莲之外,其他人都只是中上游而已。

但考虑到女学这些学生,也不过是刚刚考上举人,都还没来得及系统地学习考进士的相关知识,这样的成绩已经足够亮眼了。

而在秀才们的考试当中,国子监学生的排名就有些惨不忍睹了。

前十名,女学的考生几乎包揽了大半,第一名和第三名也都被女学的考生拿到了手上,第四第五,第七第八第九也都是女学的学生。

这样的成绩一出来,国子监祭酒的脸色刷一下变得铁青。

他本是个主张温和教育的人,但在看到成绩的那一刻,他非常想要拿着藤鞭将自己的学生狠狠地抽上一顿。

但等看到学生们不用自己教育,就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国子监祭酒又忍不住心软了。

他叹了口气,对所有学生道:“你们一定要多努力啊,不然不但下次乡试你们会被人压到头顶,就连下次会试,你们怕也只能被女学的学生死死地拦在身后。”

国子监祭酒本能地想要以性别激励学生,让他们生出竞争之心。

但在说话之前,突然想到了简惠贞的话,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些姑娘们在教室内埋头苦读,哪怕学校进了外人也完全没有抬头看热闹的画面。

他顿了顿,将已经溜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作为国子监祭酒,他若挑起两所学校学生的性别对立意识,以后这些学生受他影响,只怕会对那些姑娘生出不好的印象,以后在朝堂上也无法公平公正地对待她们。

想到这儿,他只是勉励了学生几句,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学生们看着国子监祭酒的背影,只以为他是真的失望了,一时间面面相觑,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儿。

这本来只是两所学校私底下的考试而已,但国子监的学生回去之后,难免与家人提及,家人又忍不住向其他亲朋好友说起这件稀奇事儿,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这件事竟然传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人类本质都是慕强的,女学的学生一次能考出好成绩,其他人还能嘴硬,说她们只是运气好。

可第二次第三次考出好成绩后,哪怕最顽固的人,也不得不说一句,“那些姑娘们可真是厉害了,巾帼不让须眉”。

一些思想更开明的人,甚至已经生出了,女子若是得到机会,绝对不会比男子做得差,甚至可能比他们做得更好的想法。

但拥有这样想法的人到底是少数,这样的说法也并未传扬开来。

但等考试次数多了,女学的姑娘们每次也都拿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成绩之后,类似的说法,就渐渐流传开了。

若是有人觉得说这些话的人身份不够,国子监与寒山书院的学生还会站出来反驳那些人的话。

因为拥有一个好祭酒,好院长,所以两所学校的学生对女性并无寻常男子一般的轻视与鄙夷,因为时常与女学交流,两所学校的学生对女学的姑娘们的处境也有了一定认知——

只要想到她们是下定了怎样的决心,才会抛弃一切进入女学;是突破了怎样的艰难险阻,才得到了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又是因为怎样不要命的努力,才得到了如今的成绩……

这些男学生们就听不得其他人对这些姑娘们的诋毁,甚至他们自己谈起女学的学生时,都充满了钦佩与仰慕。

简惠贞知道这些事后,才慢慢懂得了林柳想要促成几所学校交流的真正目的。

只有了解,才能体会对方的不易;只有了解,才能拉进彼此的关系;只有了解,才能打心底地将对方当做一个与自己地位相等的“人”,而不是一个空泛的“女学学生”。

当足够了解之后,国子监与寒山书院的学生,自然不会再将女学的学生当做抢了他们资源的敌人,而只会将其当做更友善的竞争者。

听起来似乎没用,但等到这些人进入朝堂之后,他们能起到的作用将会是巨大且无可比拟的。

甚至于,他们哪怕什么也不做,只要在林柳提出改变女性地位的相关法律的时候保持沉默,不反对,这就已经是极大的帮助了。

意识到这点后,简惠贞对几所学校的交流,也变得积极起来。

少年总是怀春,这过程中难免生出一点点的桃色意外。

就在简惠贞以为,自己即将迎来这样举措附加的小麻烦时,她却意外地发现,那些让人怦然心动的躁动很快就平息了。

没有掀起一点儿波澜。

简惠贞有些意外,忍不住找到那位与国子监的学生彼此有意的学生,询问原因。

她以为,可能是两人之间的感情受到了家长们的阻碍。

但事实却是—……

“校长,我还要考科举呢,暂时不打算成婚。”

那姑娘眼底浮着几分黯然,但更多的却是让人为之心折的坚定,“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一个不用困在后宅,不用相夫教子,将自己所有时间与精力都交付在丈夫与孩子身上的机会,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简惠贞愣住,有些心疼地看着她:“他不愿意你成婚之后,继续科举吗?”

那姑娘笑着摇头:“没有啊,他是个很好的人,也同意我婚后继续科举,甚至入朝为官。他说,若是我们两个能一起站在朝堂上并肩作战,也是一桩美谈。”

简惠贞有些不懂:“那为何……”

姑娘低头,语气有些失落:“因为他说,想要先生一个儿子。”

简惠贞愣住,忍不住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姑娘并未发现简惠贞的动作,继续道,“他将怀孕生子想得太简单了,也将生儿子想得太理所当然了,将照顾孩子想得太容易了……”

她并未怨怼,只是陈述事实。

男人不需要生育,不需要照顾孩子,本就对生育的困难无法感同身受。

姑娘抬头笑道:“我母亲十五岁嫁给了父亲,生了两个女儿才得了一个儿子。但等弟弟出生,母亲也油尽灯枯,在弟弟两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了。我不想重复母亲的老路。”

简惠贞想起来,这姑娘会义无反顾地进入女学,正是因为她父亲与继母想要将她嫁给一个老头子换彩礼,好给儿子娶亲。

她心疼地抱了抱姑娘:“错过了这一个,你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人。”

许是有这位姑娘的前车之鉴在,原本还有些躁动的女学才会那么快就恢复了平静。

所有人卯足了劲儿地想要更进一步,彻底将男女之事抛在脑后。

其中又尤其以甄英莲最为努力——

以前父亲劝她的那些话,她尚且不能完全理解其中深意,但当身边出现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英莲才终于明白,自己想要为了母亲妥协的想法,到底有多可笑。

一旦成婚,她就真的没有其他选择了。

英莲以前就努力,如今更是将所有空闲时间都用在了读书上面,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恰在这时,黛玉终于抽出空来,将自己之前参加恩科用的那些书籍笔记以及学习资料,全都给英莲送了过来。

黛玉是朝廷官员,又是女子,当年恩科还在那么多人的竞争中考中了探花,她在女学的这些学生当中,完全是偶像一样的存在。

听到她来,原本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姑娘们全都围了过来。

听说她是过来给英莲送科考资料的,一个个对甄英莲充满了羡慕嫉妒的情绪——

如今林家也算声名远扬了,不单单是出了一个女皇帝的缘故,还因为林家的几个孩子全都有了出息。

长子林松(龟龄)虽然不在京城,但在外推广土豆红薯等作物非常顺利,几乎没有听到什么波折,显然他做得非常好,只要土豆红薯推广全国,他定然可以回到京城,官职绝对也会三级跳。

幼子林桦(猫寿)刚入朝为官就被委以重任,跟着季崧与工部尚书修建水泥坊,并靠着自己的知识积累,成功改造了高炉,大大缩短了水泥坊的建造时间。

二子林柏(鹤年)虽然没有传出什么名声,但其当年科举也是考中了小三元与解元的,相信只要他之后继续参加科举,极可能超过他的大哥,拿下连中六元的壮举。

三子林椿(鹿岁)与其他几个兄弟相比,略微显得不务正业,但他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为林家积攒了大量的财富。不说其他,仅仅只是书肆与林深见鹿都让他日进斗金。

没人知道他到底赚了多少钱,但从他第一个出头认捐,并直接认捐了一条长达两千千米的水泥路就能看出来,他这些年赚的钱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哪怕只是为了他的钱都有不少高门贵女想要嫁给他,何况他还有出众的家世和家人?再者他自己也不差,虽然从未考中过第一名,但他若是参加科举,也从未落榜,只要他想,定然可以入朝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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