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凤长太郎询问这种问题,多少让女生冒出一些难以抑制的羞耻感,但是她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强烈地意识到——自己需要回想起那些记忆——她甚至不知道那场雨中,自己后来回答了什么,有没有解决、或是了断这件事情。
不过,凤长太郎不愧是重球型选手,他轻描淡写的回答一下子就打散了她的想法,让绘里简直不想再回想起任何记忆来。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女生慢慢地捂住了脸,“……你认真的吗?”
“唔,”少年诚实地说,“有很多人都自称前辈的男朋友,但是你也没有跟我说过啊。”
听到不是确切答案,绘里的心情稍微放晴了一点,她从指缝里看见少年纯良又懵逼的表情,顿时发现自己问错了人——还好,在失忆之前,除了眼前这位,她还认识一个看上去十分损友的人。
“没什么,”她在家门前的分岔路口跟凤长太郎道别,“明天学校见。”
第二天一放学,绘里去就网球部逮人。
她往门口一站,就算什么都没做,也是威慑力十足,后援团的女生们瞬间噤若寒蝉,这么安静的训练环境很快就让球场里的人发现了异样,在迹部凌厉到几乎实质化的视线下,只有岳人不怕死的从球场另一边跑过来,开心地问,“你怎么来啦?”
“那个……”因为游乐场的插曲,绘里看见他,还是有些慌乱,不过她很快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怎么没有看见侑士?”
岳人的笑容淡了一些,但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红发少年虽然内心不悦,还是给她指出了方向,“他刚刚受伤了,现在应该在医务室包扎。”
“恩。”绘里应了一声,“那我走了。”
“好呀。”
其实,并不是没有注意到少年情绪的变化。
说完要离开的话之后,绘里依旧站在绿色铁丝网外,隔着这道交错的网线,岳人也没有离去,似乎在是等待她继续说些什么的。
两个人都留在了原地,气氛却前所未有的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绘里轻轻地舒了口气,“……岳人。”
少年抬起眼睛,虹膜染上期待的色彩。
绘里显然注意到他变化细微的表情,他越是这样,自己越是不敢给予更多的回应,就像是面对太过珍贵的事物,反而不敢靠近过去,于是她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训练加油啊。”
“哈,”岳人笑了一声,“我知道啦——不说了,迹部要杀人了。”
没有再接着等待,少年干脆利落地朝她挥了挥手,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成功安抚,转身跑回场地内。
*
医务室老师不在,只有个留守的保健委员。
忍足在她的帮助下包扎好伤口,用从小耳濡目染累积的经验,颇为专业地打量了一番,评价道,“不错,勉强可以及格。”
“忍足君,”保健委员无奈地举起了双手,“饶了我吧,我虽然想当医生,但可没有现在就接受考察的准备。”
他挑了挑眉,扶着墙壁,从床上站起来。
膝盖被场地内没有清理干净的碎石子划破,看着吓人,但说到底只是皮肉伤。
“不要勉强啦。”保健委员不赞同道,“你需要再休息一会儿,不然等下渗出血怎么办。”
忍足侑士移开手,正要反驳这是极小概率才会发生的事情,伤处传来阵痛,让他忽然有些站不稳。
“所以说啊……”保健委员上前扶住了他。
“侑士?”
站在门边的绘里,歪着头看着室内的场面——少年正单手撑着墙壁,在他与墙之间,身材娇小的少女惊讶地抬起眼睛,朝她的方向望过来,看上去,似乎是什么事情被打断了才露出的意外神色。
绘里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心想我们好歹是朋友关系,打扰了这一次应该不会被记在账上吧。
忍足的身体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瞬间,又松懈下来。
“是绘里啊……”他稍微侧着头,因为站不稳的缘故,还维持着这暧昧的姿势,“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听说你受伤了。”绘里眼神飘忽了一下,不敢一直盯着他们看,就维持着观望天花板的动作,说道,“……你伤到哪里了?”
医务室的床挡住了女生的视线,他也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狼狈的姿态。
忍足轻笑了一声,“啊,那个啊。”他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勾起了唇角,“只是偷懒的说辞而已。”
“哦……”绘里顿时心知肚明,她不可避免的流露出一丝属于女生的好奇,“那,你们……?”
“绘里。”少年打断了她。
在女生看不见的角落,他脸色隐约阴霾了起来,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他很快收敛起情绪,用调侃的语气说道,“以前不是说过,不会干涉对方的恋情吗?”
“啊?”女生一脸茫然,她迟钝地反应过来,手足无措了一会,轻轻关上了校医室的门,“对不起呀,”她显然理解错了少年语气里的低沉,十分愧疚地说道,“你们继续。”
绘里离开后,一直借力支撑起身体的少年松开了手,就在保健委员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倒下去的时候,他竟然还是稳稳的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