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大开时各路妖魔都会受到影响,不能随意化形,兽族的灵兽便会现出最原始的形态。
晏茗未微微皱眉:“它的伤治好了吗?”
紫苏道:“它根本就没伤,那夜香薷将它带回未央宫,防风便用云露灵线织了一条腿,可不论如何施法都不能融合,直到次日清晨,才发现那小东西长大了足足几十倍,原本残缺的前腿也早已由兽族的灵骨接上了。”
晏茗未又在沈棋头上摸了几下,轻声道:“沫雪狻猊。”
紫苏点头:“师尊,灵兽该如何处置。”
一直在逗灰锁的黎千寻忽然插进一句:“怪不得大护法会离家出走,它打不过人家了。”说着瞥了一眼正瞪圆了眼睛瞅着他的沈棋。
沈棋便呲着獠牙翻了个白眼。
晏茗未道:“此等灵兽应属御风君管辖,怎么会无缘无故跑进芒山以东?”
黎千寻却不以为然:“漠原西那么大地方,御风君就是不吃不睡也管不过来。沫雪狻猊这种灵物说来说去也是给人做药引的下场,放它走就成了。”说着将肩上的灰锁拔下来塞进紫苏怀里,摊手,“丫头,钱呢?”
晏茗未扭头看他:“现在就走?”
黎千寻又瞥了眼炉口温泉的方向,挑眉邪邪笑了一下:“这事不急,来日方长嘛。”
晏茗未点头:“嗯。”
“那就让紫丫头把沈棋带回去,它要跟我们上路,恐怕等西陵唯十六岁生辰过了我们都到不了东平。”
“好。”
沈棋听到这声“好”,立刻将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踩着晏茗未的胳膊冲他叫,作为崧北霸王,沈棋那个不情愿的模样真是百年难遇。
黎千寻从紫苏那里接过一个绣了层层叠叠桃花的乾坤袋,打开看了一眼:“啧,跟有钱人做朋友真好!”随手扔给晏茗未,笑着道,“还是晏宫主自己收着,这么多钱我可不敢拿。”
晏茗未将东西接了收进袖筒,又对紫苏交代:“沫雪狻猊是十分罕见的灵兽,那日随欢儿去东篱应该只是避难,放它离开崧北就好。”
紫苏垂首恭恭敬敬应道:“是。”
沈棋四只爪子仍旧抱着晏茗未的胳膊不肯撒手,黎千寻便在指尖聚起一团灵流上去威胁:“信不信爷爷把你关进携灵锁?”
两人一猫正在僵持,忽觉耳边一阵凌厉剑风,三人皆飞快侧身闪避,一把缀了墨绿流苏的长剑“咚”的一声深深刺入树干。
随即飘来一个人声:“黎尘,你要跑到什么时候?”
紫苏立即拔剑上前,将两人挡在身后。
“晏宫主,近墨者黑啊,让弟子挡在前头冲锋陷阵,你的一世盛名果然都是假仁假义。”
江上寒迅速飞近,立在对面一棵树上,挥手使了一个剑诀将长剑召回。
黎千寻轻轻拍了拍紫苏的肩:“丫头你靠后。”
“江上寒,正是你没有这么乖这么孝顺的弟子才会酸成这样吧?”
“哼!”
“啧啧,作为一宗之主,自己连个贴心的弟子都没有,我看今年的论法道会你们天一城别来了,丢的是你们老江家的面子。”
江上寒握着剑的手咯咯嘣嘣响个不停:“我门弟子个个出挑英伟不凡!”
黎千寻见他恼羞成怒又笑了一阵,才扬了扬手,矮身一跃跳到了江上寒身侧,扭头挑眉看他:“江小胖,你来这里做什么,每次遇见我都一副凶神恶煞的拔剑要拼命,可你有哪次占了上风?追呀追的这么多年还没够?”
江上寒看着他反问:“你每次遇见我都跑,你跑什么?”
“啊...”黎千寻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依旧像多年前一样,丝毫不顾江上寒要黑出水的脸色,神情轻佻的伸手轻轻将他的佩剑压下去,又得寸进尺的一抬胳膊压在人家肩上,“那什么,这回呢,囊中羞涩,看不出来吗,人晏宫主带着我住霸王店吃霸王餐来着,怎么样,作为大东家,回头跟茶馆掌柜打声招呼?”
江上寒皱眉:“什么大东家?”
黎千寻笑道:“跟我还装什么愣,这么多年好兄弟了!”
“谁跟你好兄弟,我们是死敌!”江上寒重重咬了最后两个字,一次不过瘾又重复一遍,“死敌!”
“哎呀什么敌不敌死不死的,四方十八门共荣辱同进退,咱们是一家呀!”黎千寻继续恬不知耻满嘴冠冕堂皇,“你们江氏家大业大,香炉镇不就是你们家的么?”
“胡说什么?”江上寒掰开他搭在肩上的爪子,皱眉道,“香炉镇仍是南陵辖地!”
黎千寻抬眼看了看晏茗未,又道:“难道不是?”
“我是一家之主,江家的产业全都在我手里握着,骗你做什么?”
“哦...”黎千寻挪开自己的胳膊,目光下移,沿着那绣满了金丝鸟雀的长袍往里瞄了几眼,“家主印信星辰石呢?”
“呵”江上寒轻蔑道:“星辰石怎能时时带在身上?”
“啧,你该不会是被长老们众议贬下家主之位了吧?”
“呵!”这声回的才真是有恃无恐。
黎千寻微微斜了身子盯住江上寒手中镇魂上的五叶藤,又将这几日的线索捋了一遍。
自清平城出来遇到了江氏的人,从花船上下来时他理所应当的就想到了那个顶风作案的御灵士,几乎有那么一瞬间,黎千寻都要以为那个人就是江上寒了。
在某些方面不通礼教离经叛道,一直是江氏几百年来的光荣传统,若是某日听说江家人把御灵术列进了弟子必修术法手册里,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可再看看眼前这个浑身都是戏的江家家主,实在是很难想象他能有那个心机。
江娆若是知道自己的后世子孙里头出了这么个货色,恐怕得掀了棺材板跳出来。
至于石像藏尸,恐怕真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