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海平3(1 / 2)

连海平3

黎千寻虽然从绿水那里听说了烈焰歌是因为为他聚灵才灵体凋落的,但他始终觉得,老二不会那么没脑子,就那么不声不响地送了自己性命。

烈焰歌是烈氏半妖,与妖、与兽、与人都不一样。

西陵唯抱着灰锁还没走远,蓦地听见那要命的婆娘这么一声喊,登时咽了口唾沫蹦出一身鸡皮疙瘩。

小孩抬头看着晏茗未,他师父现在脸色不怎么好,小心翼翼地问:“师……师祖?”

晏茗未远远看到那小丫头扑过去抱着黎千寻瞬间便黑了脸,俊眉一拧飞快从西陵唯身边闪了过去,空留西陵少爷一人和正努力收起自己翅膀的傻鸟在风中相顾无言。

雪绫绡身形并不算娇小,但跟黎千寻人高马大相比,顿时就显得特别小鸟依人,而且那姑娘现在还牢牢黏在他身上抱着胳膊笑得异常开心。

晏宫主俊美无俦的一张脸上像是能结出冰来,清浅的眸子显得越发冷漠无情。他急掠过去伸手便抓住雪绫绡的小肩膀往外扯,皱着眉头声音尤显低沉:“放手。”

黎千寻见他冷脸不高兴,突然就想到之前红玉搂着他在颈子上吸血的时候这人似乎也是这副表情,顿时一惊也扯着膀子往外抽了抽:“丫头你先松开,快快快…”

谁知雪绫绡这姑娘也是筋骨奇特,要么说猫猫狗狗喜欢粘人呢,灵兽灵感敏锐的很,小丫头笑嘻嘻松开一只手,还没等黎千寻一个大喘气,立刻便将那只手抱上了晏茗未的胳膊,还十分不见外的供着小鼻头去蹭着闻了闻,仰头甜甜又是一声:“小师叔!”

敢情这姑娘风风火火是来认亲来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小丫头压根就没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何不妥,灵兽与人亲近本就稀松平常,不过就是抱住蹭一蹭,毕竟如今是人形,还没有伸出舌头在脸上舔几口,其实已经很矜持了。

西陵少爷被背后这两声称呼喊得一头雾水,这算是哪门子的辈分?

好不容易才等小猫蹭完,恋恋不舍的松开两人,西陵唯扛着灰锁吸着鼻子走了过来,拿藏芽斜斜指着雪绫绡问道:“你到底是谁啊?”

黎千寻眼疾口快率先挡了一句:“一个朋友的弟子,很多年前曾经见过,”说着又眨眨眼,伸手摸了摸雪绫绡的头,又补了一句,“单传弟子,关系很好。”

“那师祖师叔……”

“是前辈,孩子小不懂事,见谁都想喊师父师叔。”

“……”西陵唯一脸狐疑的看着黎千寻,又瞥了一眼雪绫绡,道,“你以后能不能别处处留情!连猫都有!”

“没礼貌!”雪绫绡忽然又冷冷甩出一句。

“雪绫绡你讲不讲理!”西陵少爷如今气还没撒完,知道这人是熟人之后就更加没有顾忌了,气呼呼把宝贝藏芽往地上一摔,支棱着两只胳膊便去扯雪绫绡的衣服。

雪绫绡见他扑过来也不甘示弱,这回灵兽也不再是只躲闪了,西陵唯不带武器跟她肉搏对撕,她也不抽长鞭,直接下巴一扬撸着袖子就迎了上去。

黎千寻在崧北呆了这么些年,西陵小少爷身边还真从来没有过能让他吹胡子瞪眼的同龄人,当然神猫沈棋不算。

晏宫主家小五澄茄跟西陵唯同岁,但人家小姑娘异常稳重,又是自小修习乐术,整个人静的像一汪风都吹不皱的荷花池,就算是调皮捣蛋的西陵唯,到了他小师姐跟前也能立马变好孩子,听着琴曲背心经不知道睡过去多少次。

老三老四两个比西陵唯长了两岁,一名白芷,一名香薷。

香薷就是那个未央宫担当厨娘的野丫头,芳龄十八,脾气火爆的没人治得住,除了她师父。

那姑娘是晏茗未从别处捡来的,似乎跟玉苁蓉一样,也曾经“克死”父母亲人被邻居村民当做不祥煞星,不一样的是,这丫头六七岁时被架上祭台火祭神灵的时候没有逆来顺受地认命,鬼灵精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不仅掀了祭台,还差点火烧了整个村子。

香薷似乎生来就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一双晶亮眸子里满是对食物和术法功夫的热爱,整日里浑身都洋溢着能把人烤熟的热度。

白芷与香薷同龄,也是同年拜入师门同时被晏茗未带回未央宫的,只不过香薷是偷了人东西的小叫花,白芷是刚被人偷了东西追的锲而不舍的小丫鬟。

两个人一前一后钻进一家十分气派的酒馆,叫嚷个不停的小叫花举着精致的食盒在满座宾客之间游来走去,最后一头扎在了晏茗未身上,冰凉的小脏手摸进人腰间钱袋的时候被拎了出来。

香薷身世凄惨,白芷也没好到哪去,小姑娘幼时失怙,初时与年迈的阿婆阿爷相依为命,老人年高体衰,双双离世之后卖身进大户人家做了杂工小丫鬟。

如果说香薷是晏宫主亲传弟子中最野气的一个,那白芷可能就是最清冷的一个,不像澄茄恬静温柔,也不像首徒紫苏那般沉稳持重。

晏茗未共收了六个弟子,四女两男,首徒紫苏和二弟子防风两个是自木犀城宗室考核中选出来的,两人都算是世家子弟,比后边几个小的规矩许多,也更加知道体统。

而比他们两个来头更大的六师弟,是个意外,世家子弟不错,但是从来不知体统,小少爷自木犀城搬进未央宫开始,就立刻成了几个人里头最能惹事的一个,尤其是那会儿未央宫里还有一个黎千寻,一只沈棋。

未央宫里头算得上本门宗室的有师徒七个,外加一个整日无所事事没事就来蹭饭的黎千寻,八个人加一只猫,向来是热闹清净两不妨碍。

一大一小两个人上房揭瓦,屁股后头异常隆重的跟着一个肥猫和一个冒火的红衣少女,这副情景也算是很长时间里未央宫的保留节目。

西陵唯跟沈棋斗的久了,眼下这种跟大猫空手互搏还真是一点都不陌生。

只不过雪绫绡的本事明显高出小少爷很多,人姑娘即使赤手空拳的接招还招都比西陵少爷从容优雅。

西陵唯一手抓着雪绫绡的肩空翻跃起,双腿自她身侧扫过,那姑娘唇角一勾眸子一凛飞快出手便将西陵少爷的脚踝擒在手里。

西陵唯刚飞起来便被对手倒着拎了起来,脑门充血破口大骂:“雪绫绡臭婆娘你犯规!”

雪绫绡松松抓着他脚腕将人倒立,俯视着对方被憋红的一张脸道:“中元那日在东篱,是你先无理的!”

“我没有!是你自己趴在我肩上不肯下来,我什么时候无理你了!”西陵唯一双胳膊肘撑着地面,万分艰难的挣动自己那条腿,高声反驳之后却忽然顿了一下,腿,是腿!

西陵唯突然想起来,那日他离开之前曾掀了掀小豹子的后腿要看雌雄来着。

就在西陵唯莫名冒了一阵汗觉得自己有些理亏的时候,雪绫绡却忽然将他脚腕一松,随即自己倾身向前猛地一跃,原本身形灵巧的少女瞬间化出原型。

快要成年的灵兽沫雪狻猊,四只腿着地都几乎快到西陵唯胸口那么高,身形矫健凛冽有力,一身雪白皮毛在微风中飒飒舞动潇洒无比。

雪绫绡第一次化出原型的时候西陵唯还在清平城跟黎千寻在饭桌上打架,自然没见过他捡来的“小毛团”原来这么庞大。

一时被惊得忘了说话,雪绫绡围着他转了一圈,忽然低下头在他后腰顶了一下,瞬间将身长几乎已经窜上七尺的西陵唯拱了起来。

“师父救……啊!”西陵唯扯着嗓子一声哀嚎,还没嚎完便咬了自己舌头。

黎千寻看两个小孩转眼之间便如此“和睦”,乐呵呵地拽着晏茗未的袖子摸了摸左手腕子上缠了一圈的夜宴,凑过去道:“兽族鼻子就是灵哈。”

晏宫主脸色到现在还没缓过来,眉心蹙着双唇抿着,落在黎千寻眼里就是明显满脸的不开心,他是长辈,却每次都让面前这个本该被呵护的受委屈,一时心里软得要命。

黎千寻微微皱了下眉,伸手过去在那人似乎糟了霜打的唇瓣上轻轻摩挲了两下,一只手环在他腰上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晏宫主本来是陪着西陵唯练剑,没有穿广袖外袍,这会旁边两个小的打得火热,又不能一抬胳膊拿袖子遮挡,黎千寻随意瞄了一眼西陵唯和雪绫绡,唇角一弯勾勾手指将插在地上的青鸾剑唤了起来。

灵剑竖于身前,眨眼间幻出无数剑影,将两人身形挡了个严实。黎千寻趁着青鸾腾空那一瞬,搂着晏茗未的脖子吻上他的唇,轻轻浅浅,末了还滑到眼角亲了一下。

低低道:“酸死了。”

青鸾剑气激起的风刚刚吹起衣摆,晏茗未伸手将剑停了,同时弯腰一把将黎千寻横抄起来,风停剑落。

“不许跟别人搂搂抱抱。”晏宫主脊背挺直目不斜视,说话时胸口处一起嗡嗡作响震得黎千寻眉开眼笑。

他伸着一根手指头戳了戳晏宫主下颌:“之前怎么不见你生气。”

晏茗未轻轻咬唇:“不一样,凡修风尘女子,和心有不轨的丹修不一样。”

黎千寻挑眉:“哦?”

一个字百转千回带着倒钩把晏宫主心里塞的零零碎碎全扯了出来,淡淡的眸子盯着黎千寻,泠然话语像清风清泉:“从前看着你开心我就满足,可如今你是我的,能碰你的也只能是我。”

说着将手臂收紧,黑衣之上被天边红霞轻描淡写镀上一层朦胧血色,那人在愈加昏暗的光线里模糊不清的侧脸顿时显得凌厉而又强势。

西陵唯和雪绫绡在“斗兽”间隙同时拧着脖子勾着脑袋看那两人钻进山洞的背影。

雪绫绡摇了摇头身子一晃便把西陵唯甩了下来,同时自己也幻回人形,一手抓着小少爷的手腕猫着身子蹲在地上,指了指洞口那片瞬间竖起来的石林结界问道:“师…前辈怎么了?”

西陵少爷被雪绫绡甩得头昏脑涨,扶着脑袋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雪绫绡动了动小鼻头,手指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忽然双眼一亮,抓住西陵唯前后摇晃:“我知道了,师叔等了这么多年终于修成正果了是不是,是不是?”

西陵唯胡乱摆手嫌弃道:“别到处乱认亲,那是我师父,才不是你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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