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三十日,月考后。
楚辞把两个孩子叫到跟前,嘱咐他们自己没在的这几天要好好读书,如果有事就去找张文海他们。
两个孩子都很乖巧,他们用不舍的目光目送楚辞出门,把楚辞看得也有些难受了,这一去就是好几天的,见不到人还真有点想念。
可是当他背上包裹,踏出房门时,后面突然传来小小声的欢呼声。楚辞猛地转身回房,却见两小依旧用那种带点不舍的眼神萌萌地看着他。
呵,薛定谔的欢呼声!
楚辞和其他两人一同走出县学,看见外面的巷子口停着两辆马车。这马车外面看起来挺大的,但里面却不是特别大。两个人坐刚刚好,三个人就显得有点挤了。
这时,前面那辆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掀了起来,一张弥勒佛似笑眯眯的脸从里面伸出来:“朱夫子他昨夜不幸染了风寒,山长便让我来带队了。”
看见探出头的这人是周夫子,江淮和陈子方对视一眼,立刻决定死道友不死贫道。
于是,江淮和陈子方二人有志一同地朝楚辞拱拱手,说道:“楚兄,就有劳你去和周夫子坐了,我们还有一个昨夜遗留的问题没有解决。”
楚辞不明所以,见两人期待地看着他,就点了点头,坐就坐呗。他转身便朝周夫子所在的那辆马车爬了上去,忽视了身后两人脸上隐隐的愧色和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一个时辰后,楚辞木着脸,先听周夫子在耳旁喋喋不休,然后再机械地开口回答。原来这周夫子喜欢考校学子的学问,而且他是看到什么就问什么,不论浅显或深奥。浅的他就逐渐加深,深的就掰扯浅了,反正,他就是要不停地讲。
周夫子又问完了一个问题后,有些意犹未尽。他又掀开帘子,朝外面看去,正瞧看见一群鸭子在水里浮沉。他看了一会,忽而眼睛一亮,盖上帘子,转过头来。
楚辞想,又来了。
“楚辞啊,我这里有一上联,你来对一对吧?”
“夫子请讲。”
“鸭戏清江水。”
楚辞透过掀开的帘子看了一眼,果见一群鸭子在水里嬉戏。他往四周看了看,忽见一只小狗摇着尾巴往山里跑去。
“犬吠深山林。”
“群鸭嬉戏清江水。”
“独犬狂吠深山林。”
“群鸭嬉戏,清江水中上下浮沉。”
“独犬狂吠,深山林里内外呼应。”
“哈哈哈,不错不错。”周夫子点点头,思维敏捷,对仗工整,不愧是县学公认的优等生。
楚辞有些口干舌燥,他摸出竹筒默默喝了一口水,心想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这老头儿明显是练过的。距离中途投旅店起码还要一个时辰,这样答下去,他不脑力枯竭也要嘴巴干涸而死了!
“夫子,刚刚您突然提到鸭子,学生忽然想起,儿时一直有一疑问,在心中盘旋萦绕多年,不知夫子能否替学生解惑?”楚辞诚恳地问道。
周夫子来了兴趣,一般人被他摧残了一个多时辰后,往往脑子混沌一片,这楚辞居然还敢向他请教问题?
“你直说便是,老夫若是知晓答案,必定为你答疑解惑。”
“敢问夫子,世人皆知鸭子乃卵生孵化而出。那么试问,天底下到底是先有鸭子还是先有鸭卵?”
周夫子一笑,刚想说先有鸭子,却又突然想起,那鸭子难道不是从卵中孵化而成的吗?若说先有鸭卵,那这鸭卵又是哪只鸭子下的?
想着想着,他眉头越皱越紧,显然是被这个问题困扰住了。楚辞在心里偷偷笑了笑,然后开始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