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远哥哥,师公又去那间屋子了。”钟离钰从外面跑进来,小声地和坐在桌前写字的楚小远说话。
“师公不是每天都要进去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楚小远一笔一划地认真写字,上次他小叔来信,说他信里的字写得不好看,他下次一定要让小叔刮目相看。
“那间屋子里到底有什么啊?为什么除了师公之外,大家都不能进去呢?”钟离钰表示很好奇。
楚小远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钟离钰其实很想去偷看一下,但他不敢去,师公生起气来,是很吓人的!
很吓人的秦夫子正拿着一块柔软的绢布小心地擦拭那块御赐的匾额,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
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有这么一天,“师之典范”这四个字,即使是桃李满天下的老儒也不曾得过此殊荣。可见徒弟贵精不贵多,他这辈子教了阿辞一个,就抵得上别人千百个了。
那些人弟子虽多,有出息的也不少,可是谁会为自己的夫子讨赏呢?特别是县学时的。
当日朝廷的使者过来颁发这块匾额时,他跪在地上几欲昏厥过去,双手抖得差点连圣旨都接不住,还是孔山长扶了他一把,才不至于当场失态。可恨那小兔崽子之前一点都不肯透露,若他早做好准备,焉能有今天这副模样?
……
楚辞看了秦夫子的信后,有点哭笑不得,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傲娇,可真让人怀念呐。他又拆开了其他人的信件,看完之后,心里感到十分温暖。
小远的字比起上次有了进步,他娘和他哥嫂关切的话语都是由他传达的,最后几行明显就是他和钰儿两人的口吻,小心翼翼地询问他何时归家,还不甚明显地诉了苦,表示师公对他们太严厉了。
张文海的学业水平比起以往有了更大的进步,如今不需要别人的帮扶也能稳坐甲班前几了。文海他爹对他能洗心革面感到十分欣慰,认为都是楚辞带动的他,就差把楚辞供起来了。如今他闲暇之余,就爱去长溪村状元牌坊下坐一坐,听别人讲一讲楚辞的生平。
方晋阳一如既往地出色,听说府学那边已经给他去了好几封信,说要让他去府学就读,都被晋阳拒绝了。袁山县学自从出了一位状元郎,早已变成了人人趋之若鹜的地方,光是今年二月入学,就比以往增加了二三百人不止,喜得孔山长红光满面,顿顿都吃两大碗饭。
当年楚辞走在青石巷的那条青石路上,看见竖立在路上的那块石碑光荣榜时,十分确信自己能在两年之内被刻上去。不过现实与他的愿望还是有些许不同的,因为他的名字没有被刻在那块石碑上,而是在另一块更高更大的石碑上,题头赫然就是状元碑三个大字。但凡外来学子路过,都要对着石碑拱一拱手以示尊敬。
石碑上面不仅刻了楚辞生平,甚至还有楚辞当年所做的诗词文章。若是让楚辞知道了,他一定会捂着额头说一句“都是黑历史”之类的话。
楚辞看完了这厚厚的一叠信,心中五味杂陈。
当初他被钦点为状元郎之时,本以为会有衣锦还乡这一步骤,先让他回乡祭祀,而后再封官。可是他家离得太远了,若要还乡,一来一回就是三四个月的时间,三四个月,足以让京城所有人忘却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状元郎了。
所以,除了那些要去别地赴任,会途经家乡的官员,其他人一般不会选择回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