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闽地水师元帅祝威和钦差大人便到了。他们一来,就接过了所有人犯和物证开始着手调查,一旦核实,便直接派人手去捉拿。
此次的案件包含了水匪和走私私盐两个大案,朝廷尤为重视。所以皇上的圣旨里,是任命他们二人共同审理此案的。
只是钦差大人和水师元帅没有想到,这案子竟然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因为这里面还涉及到了别国奸细和两国邦交的问题,让他们实在棘手。
且不论他们如何苦恼,这案子反正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被越拉越大,越扯越多,粗略估计之下,都恐怕有几百人会因此而丧命,说不定,还不止这些。
……
楚辞是赶在这两位到来的前两天,带着常晓向范大人辞行的,准备明天回漳州府。
范大人劝了两句,见他去意已决,便也不再多留了。事实上,他负责的案件也结的差不多了,贩卖私盐的名单周庆已经供出,协同渡边次郎探听机密的人大部分也已经问了出来,只等钦差大人前来结案便是。
虽然楚辞觉得渡边次郎背后还有大鱼,名单也绝对不止他交代出的这些,可他不宜再露面,反正以他倭国奸细的特殊身份来看,钦差到了之后也还是要再三审问他的,便决意不再停留。
此时距离他前去省城已有二十多天,也不知府里情况怎么样。上次张文海来时倒是说了一些给他听,但他到底不是提学司内部官员,只能看到一些外在的东西,内里的门道却是不清楚的。
这次他乘的是官船,上午五点左右开船,到了下午两三点便已经到达延州府。楚辞没做停留,直接雇了车,马不停蹄地赶往漳州府,终于在关城门之前赶到了。
此时天色已晚,楚辞便没有让人再开前衙大门,而是准备直接敲开后门,回到了住处。守后门的老头一见楚辞便想下跪,楚辞将他拦起之后,还嘱咐了他一句话,命他千万不能透露自己已经回来的事。
守门老头忙不迭地点头,而后的时间就像自己是个哑巴一样,无论谁和他搭话,他都一声不吭。
楚辞和常晓二人径直往院子里走去,刚绕过一个弯,迎面便跑来一个人,那人也不知急着干什么,只随意说了声对不住了,便又向前跑去。
楚辞皱了皱眉头,他这一去二十多天,看来衙门里的人都变得冒失了不少,往日也不见他们在衙门里横冲直撞呀。
常晓没有这么多想法,人说近乡情怯,他是一点也没有,刚靠近院子便不停地敲门,嘴里还小声地喊着:“大虎哥,明安,张公子,我们回来了!”
正在屋里写功课的傅明安突然耳朵一竖,眼睛腾地亮了起来,纸笔一推就要往外走。比他更快的是张虎,他从厨房里三步并做两步跳了出来,猛的拉开门栓,就朝门外等候的人扑了过去。
可怜的常晓因为站在前面被他扑了个满怀,差点呼吸不过来昏厥过去。
楚辞感受到他□□裸的热情,笑着拍了拍他的背,然后绕过门口的两个往里走。慢了一拍的傅明安捡了个便宜,得以扑到他先生的怀里蹭蹭撒娇。
小少年想先生想出了眼泪,怕人笑话便偷偷摸摸地抹在了先生的袖子上。那边的大个儿想老爷却毫不掩饰,放开常晓之后便去抱楚辞,哭得哇哇的,一点也不畏惧他人眼光,赤子之心,不外如是。
楚辞心中也有些酸楚,若不是他惹事上身导致这么长时间不得归家,也不会让这些人好像失了慈母怀抱的稚儿一般无助。
最慢的张文海很是无语,至于这样吗?他二十多天为这两个当牛做马的,竟抵不上他家老爷先生分毫?以前小钰儿和小远是这样,现在的这两个也这样。不过,楚兄回来了,他的主心骨也回来了,一瞬间仿佛干什么都有了底气一般。
“大虎,行了行了,你家老爷舟车劳顿,还不让他进去歇息一会,弄点吃的给他?”对付大虎,张文海已经有一套了。
果然,听了张文海的话,大虎就把眼泪一抹,冲进了厨房里,把橱柜里原来留着慢慢吃的上好食材一股脑地搬了出来,铆足了劲地想给他家老爷搞一顿满汉全席。
“小明安,你家先生回来了,还不去把你这些天的功课拿出来给他检查一下?”
傅明安脸上还有泪痕,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先生累了,不能检查功课,我和常晓哥一起把东西拿进去吧。”
说完,就奔向常晓,接了一个包袱过来,歪着头和他边说边往里头走。
把这两个打发走之后,张文海伸手想将楚辞搂过去表达思念之情,却见楚辞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还嫌弃地说了一句:“别动手动脚的。”
张文海表示很受伤,想谴责一下楚辞,明明他以前不这样的。但,他幻想中的温情场面并不存在,楚辞从来都是这样横眉冷对所有想要靠近他的成年男子的。
“楚兄,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这提学司就要乱了。”张文海道,这些天他也打听到了很多东西,发现这些人真挺不像话的。
“乱才好啊,自我来后,他们一直处在高压政策之下,还没来得及释放本性,这段时间应该足够他们现出原形了吧?”楚辞嘲讽地笑了笑。
张文海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不写手信任命一个官员暂代提学之职,原来是想让他们麻痹大意之下露出破绽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