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店家说陈卿念那鸟喜欢吃未剥壳的谷子,还卖了她两袋。
自家的谷子自然都是剥好壳的精谷,也不知道小胖子喜不喜欢。
“吱呀——”
温玺尘慢慢地把门打开,这鸟就守在门边等他。
这还是头一次,像知道他去给它拿吃的去了似的。
把这鸟接回家之后的这几天,这鸟都一直躲在床后不肯出来,之所以知道它还是个活物,是因为摆在床边的小饭盆儿和水盆儿里的谷子和水慢慢下去,给它打扫的时候,它也是蜷在一角。
方才他见着盆儿里没食了,才出去拿谷子。
温玺尘把谷子放到盆儿里,小胖子跟着过去啄起几粒吃着。
看来小胖子不挑食,温玺尘目光温柔,摸了摸小胖子肉乎乎的后背。
可这鸟生怕温玺尘跟它抢食似的,伸开一边翅膀挡着自己的谷子,圆溜溜的一双眼睛瞪着温玺尘。
温玺尘后撤几步,小胖子才开始吃。
臭鸟,倒是机灵得很。
被自己父亲责骂的仅一些不快很快便烟消云散,温玺尘走到书案前,看他爹在他进来之前写的字。
在一众行云流水的线条之中,他看到了一个陈字。
看来让他跟他哥娶陈家两个姑娘是早有打算,不然也不会有当时的去陈家上门拜访。
原来一切只是他未察觉,温玺尘脸色沉了几分,不过想到这倒是阴差阳错成全了他和陈卿念前世的姻缘,便也值了。
那时同陈卿念初次相见,十五岁少女该有的羞涩、腼腆、怯生,她一概没有。
目光里的情感直接而热烈,纵使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温玺尘依旧记得。
可这一世,他没有在她眼里见到过。
取而代之的,是伶俐和些许刻意表现出来的圆滑。
不知道陈卿念领回家的,是只什么样的鸟呢,上次没见到。
-
茶足饭饱,陈卿念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打算回屋躺在床上小憩一会儿。
“二小姐。”
回头一看,又是小四。
“怎么啦小四?”
小四开门见山道:“温家那二公子呢?”
“他......”飞上房顶不见了。
“他回家去了。”这是实话。
“回家?”
陈卿念点点头。
“上午温家大公子来的时候,我可听见温家二公子说是二小姐邀他过来用午饭,可午饭之时又未见他,他难不成是背信弃义了?”
背信弃义?常用些词是好事,可是得用对啊。
“小四你这是跟谁学的说话......”
“你啊。”
“......”
“他对我,哪有什么情,哪有什么义呀。”
话说出来,不自觉就带出些悲意。
那一纸休书......
温玺尘放到她面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哪有什么情,哪有什么义呀。
“他来了却两手空空,不和礼数。既然来了,却不和夫人大小姐打声招呼又走,我看要罪加一等。”
陈卿念从未邀他,反倒是人家来了还让人家跟她躲起来,见不得人似的,谁有罪?
不过......
“你和我娘我姐说了他来了?”
陈卿念突然紧张起来。
“没,”小四摸摸后脑勺儿,“这不是给夫人大小姐添堵嘛。”
没说就好。
陈卿念忽然想起那两封信还躺在她那小书房的匣子里,自己还没看呢,也没抄,她爹晚上就回来了。
她长了个哈欠,装的。
“小四啊,我有些倦了,你累了也去歇歇。”
“二小姐。”小四又把陈卿念叫住。
“怎么了?”
又怎么了?
“二小姐......可喜欢锤子?”
“什么?”
“锤子,”小四一手握拳,连在另一只手的手掌上打了几下,“锤子。”
锤子?莫名其妙。
“我喜欢锤子?”陈卿念思索片刻,想起些回忆:“喜欢啊,”她笑了两声,“锤子好,特别好。”还肯定地点点头。
那是刚到西北的时候,床太硬了,陈卿念每天睡得腰酸背痛。温玺尘有天给她提了把小木锤回来,每天哪里痛了就敲一敲,连着敲了几天就不痛了,还舒服得很,硬板床睡起来都舒舒服服的了。
“那你等我。”
“等你什......”什么?
她见小四咬着唇红着脸离开,留下不明所以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