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杀他,只要我活着一天,他就会杀了我。”
熟悉的嗓音打断了他的神思。
沈倾隔了一阵子才平息了些,淡淡道,“要是我能活下来,我会逃到天召,会被人送进隐林阁?小少爷真当,那是什么好地方吗?”
“呵,卖艺不卖身,确实是不卖身,因为要留着卖个好价钱。那些噩梦我一辈子也忘不掉。张文远死了,死的好,我没让他那两个小儿陪葬已经是仁慈过了头。”
燕云峤眉头紧蹙,沈倾的状态不太对劲,眼底有几缕血丝爬布。
他的先生,温润如玉,谦谦君子,风流绝世,可眼前的君王,冷漠孤高,话语里都带着刺。
燕云峤不觉得那些刺难看,他一直都知道,沈倾身上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可没想过,让一个人把自己的刺亮出来,也能这么让人心疼。
沈倾越是平淡嘲讽,他只觉得心里愈发揪着疼,就像这些年渗透进骨子里的甜,都跟着生出来刺,扎在他浑身的血肉里。
他想说,他心疼沈倾。可是却说不出口。
把沈倾的肩头抱在怀里,燕云峤低低的忏悔,“我错了,先生。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话,我自私,我妄想你能放下来......不想你再受苦了,我想护着你。我明明说过要护着你一生的。”
沈倾的神色越来越不对,似乎已经听不到他说什么,声音低不可闻,可燕云峤贴着耳朵去听,听到了让他难以呼吸的话。
“他们把我脱光了绑起来,我的内力,全都废了。先打到没力气反抗,再拿盐水洗刷我的伤口消毒,最后一层层的裹上药,避免留下伤痕。
那些药啊,就像浑身在被火烧一样……
我看不到白天和黑夜,日日关在关畜牲的铁笼子里,痛的极了,也分不清活着还是醒着。
总还以为,当初母后宫里的那场大火没能烧死我,一路追到了大旗来烧。”
沈倾抬起头,燕云峤睁大眼睛看着他眼底的血丝已经遍布,张口齿间渗着血迹,他轻轻呢喃一样,艰难的道,“小少爷,懂了吗?明白了吗?你赠我几载风花雪月,我无以为报,只能还赠你想知道的答案。仇,不能不报,我的天下,我不能不拿。”
“我生来,就是命数,无意扰你,却也不算后悔。”
血迹顺着沈倾嘴角流向了脖颈下的衣领,再不能装作被别人看不见了,燕云峤没来及去消耗这些消息,不顾沈倾先前的阻拦起身拉开房门去找清荷。
刚一打开门,清荷就立刻上前来,“先生他......”
话还没说完,姑娘眼尖的看见了燕云峤手指的血迹,几步就跨进了屋,燕云峤紧随其后。
“你跟君上说了什么?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让他变成这样,还不知道过两日能不能好,耽误了登基大典,你拿脑袋来都没用!真不知道君上为什么要把你从牢里放出来,还不如关上不放,自己不在乎性命,我家君上的命比天尊贵,伤了你拿什么赔!”
也是气的极了,清荷一向知轻知重,此时却什么难听就往外说,半点贴身宫女的好教养都没了。
燕云峤站在一旁心急如焚,只管听着,“现在怎么办,有药吗?”
清荷替已经虚脱闭目的沈倾清理血迹,燕云峤也过去,姑娘狠狠的剐了他一眼,才把手里的帕子交给他。
出了屋去隔壁的房间拿了香炉进来,打了火折子点上香,燕云峤还当是可以精心养神的香料,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冷香飘过来,他忍不住多闻了几下。
是沈倾身上用的香沫,却有一点不一样,发着苦。
“这是干什么用的?”燕云峤指了指香炉,“不用给他煎药吗?”
“君上这不是普通的病症,煎药起不了作用。”
清荷将香炉放在凳子上,然后抬着凳子直接放在沈倾的床边。
燕云峤本就心疼,现在一看更觉得难忍,“可是先生都伤这样了,就算要瞒天过海,也要有那个身体,他现在这样,你点上几抹香块,能有什么用。”
“你怎么知道这是香料?”清荷突然问道。
“闻出来的。”燕云峤有些谨慎,“你加了什么进去?”
“你知道我加了东西,还问我这是什么?还把君上弄成这样?”清荷怒极,却碍着是沈倾吩咐过的人,不能打也不能骂过头,只得用力往地上踏了一下。
“岂有此理!君上怎么会为了你连命都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更新了。
想给文改个名字,不知道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