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峤道:“先生足智多谋,也有失策的时候。哪怕你算得了天机,你也不能替我做决断,你说它不真,它便就不深不真?”
沈倾耳听着他话里变得有些沙哑,没再看过去,“你小时候,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还有你长大之后,你想我,想跟我肌肤相亲,时刻在左右跟随我,这些时候,你脑子里第一个想起的绝不是我这个人。”
“你可以走错,但不必一错再错,更不必为这个毁了你燕家世世代代传下来的忠心。”
燕云峤下意识想反驳,却突然想起来沈倾说的初见。
他一杆长-枪将隐林阁的门扎了个洞出来,沈倾才出来出言拦他,沈倾教他识字,一见难忘,身上的香味从来也没闻过。
第一次好像只是淡淡的,若有若无,忍不住凑近些去闻。
后来,后来他喜欢先生,在一起常常满心欢喜,会因为先生一举一动而牵动,久久不忘,还会......
还会在夜里想起来那个人交叠整齐的衣襟,露出来颈间白皙的皮肤,只是想着若是靠近了这些,心跳就会止不住的加快。
会辗转难眠,闭上眼一边斥责自己的无耻,亵渎了有教导之恩的先生,一边能沉浸在那抹越发沸腾的气味里......
沈倾在定国府的时候,他们朝夕相处,他总是一大早就去找沈倾,背书练枪都想着要沈倾在身边作陪才行。
直到怎么也觉得不够,夜里也想有他的味道在身边,也想用他用过的东西,尝他的饭菜,会经了层层关系找到江湖中人,从穆姑娘手里得了焚厄的香块。
......
他好像记起来了。
并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年少时那些难以启齿的美梦里,都伴随着这股淡而冷烈非常的气味。
每每沸腾起来能让他脑子都发烧了一样,可耻可恨,不能自已。
让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
“我没想过违抗皇命。”
燕云峤像是一时失去了直觉般,双眼失去神色的开口,“我不会辜负燕家的世代忠心,也不会辜负先生的教诲。”
沈倾微微蹙眉,继而道,“那你想如何?”
燕云峤却没回应,独自后退了几步,卸下气力靠在身后的墙面上。
沈倾疑惑转过脸去看,只见燕云峤整个身子刚好落进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隔着明处的日光去看暗处里的人,交界明显,也黑沉沉的彻底。
就像燕云峤的脸色也暗下来,沈倾头一次看见燕云峤这般模样,像落难的野兽,失了神采,又像锋利不过是暂时搁置,随时能亮出来爪牙。
微眯起眼,他问道,“怎么了?”
燕云峤后知后觉的摇摇头,侧头看他。
沈倾静静看着,只听他启唇开合,轻声道,“我差一点,差一点就信了先生。”
“我要是为你违抗皇命,就是我糊涂,我不是真心,因为对焚厄上瘾,上瘾到是非不分,忠心家国都可以抛之脑后,因为这个扰乱人心的东西不清醒。我最好早早的看明白,早早的收拾收拾离你远一点。而我要是不信,先生是不是就要说......”
他稍微停了会儿,道,“说你从一开始就是有所图谋,隐林阁初见教我写字,发现了我嗅觉灵敏,所以才肯跟我扯上关系,步步为营,悉心教导,先让我爹娘对你刮目相看,然后好借机正大光明的进入定国府里方便你行事。”
沈倾微怔,心思被戳穿,移开眼,“你说的这些,确实在我的考虑之内。”
“还有呢?”
燕云峤仰头后脑抵在发凉的墙面上,垂眼看着沈倾的侧脸,“你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不会就这点东西。先生还要拿什么话来伤我,我都受着。”
沈倾即使没有面对上燕云峤的脸,也被那轻飘飘的视线看的不自在。
转过身去靠在椅背上背对着他,“本来就是事实,我说与不说,无甚差别。”
“差别太大了。”燕云峤道。
燎南的皇椅宽大,从后完全遮住了沈倾的身子,他只能看见沈倾搭在椅背上的手臂,没有动过。
燕云峤就对着那椅背后象征着燎南君主的白虎图腾,声线平平道,“可以让我从今以后都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你在燎南,我在天召,你立后纳妃,我娶妻生子,死生不相见。”
沈倾迟迟应道:“你说你不会违抗皇命,那你想干什么。”
燕云峤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摇摇头,只自顾自道,“沈倾,我的好先生。我以前当你是不得已,生不由己,现在我明白了。”
沈倾发疑,“明白什么了?”
“你既然都告诉我了焚厄的用处,那为什么半遮半掩?”
燕云峤在他身后沉沉出口,“你的味觉,是什么时候丧失的?又为什么会失去味觉。”
作者有话要说: 靴靴浇水送营养液的小可爱,没能看到是谁,鞠躬。也靴靴评论的小可爱,和陪这篇文成长的小可爱们,保持日更,不会坑,有事会挂假条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