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或许不懂如何破阵,或许不懂高阶等级划分。但他们入道的那一天都一定被前辈们告诫过,但凡遇见身怀心魔煞之人,一定能跑多远跑多远,若万一侥幸能够保住性命,则务必要将之禀报宗门。
即便是在魔修为主流的西越,对身怀心魔煞之人也不是多么友好。
毕竟谁也不想和一个随时可能发疯的人打交道,毕竟他们疯起来连自己都杀,历史上每一个身怀心魔煞都是这般下场,没有一个例外。
封无昼不再拖延,低声在季星眠耳边说了句抱歉,便动手解起他的衣带。
因为大病初愈的缘故,羲和近日给季星眠准备的衣物都偏厚,里三层外三层。封无昼一边解,还要一边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往下落,只停留在他心口上三寸处。
最后一层里衣剥离,露出底下光洁如玉的肌理。封无昼拢着衣物堆积在季星眠臂弯处,确定它们不会往下掉。这才长出一口气,咬破手指,在季星眠心口涂画起来。
封无昼画的是封印的符咒,正是当年封途用来封印他的那种。虽然他对封途没什么好感,但这并不妨碍他用对方留下的东西。
随着图纹逐渐成型,季星眠眉间血纹也闪烁得越来越快,身体颤抖着蜷缩,本能地向他怀中贴紧。
封无昼现在的身体是由修为所化,最外层的衣物便等同于他自身,季星眠这一贴过来,他们之间等于是毫无阻碍。
他清楚地感受到肌肤相贴时漫起的细微潮湿,能感受到对方每一个轻微幅度的颤抖。季星眠抱他抱得很紧,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刚画了个开头的符咒被打断,封无昼平复了一下呼吸,反抱住怀中的人。
“师兄。”封无昼低下头,俯首埋在季星眠耳侧,摩挲他的鬓发,一边叫他的名字,一边在他耳骨轻吻,“师兄看看我,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得不到回应也依旧耐心,语气和动作都极致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季星眠眼睫微颤,终于缓慢地睁开眼来。
他眸里满是空洞的茫然,额间渗出的冷汗打湿了鬓发,苍白的唇被咬出一道浅浅的血痕。裸露的肌肤因衣料摩擦而浮上一层淡绯,眼尾更是红得惑人,从侧脸延伸向下,没入层叠堆起的衣袍中。
封无昼呼吸一滞,轻咬舌尖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倾身贴过去,捉着季星眠的手放到自己脸上,“师兄看看我,看着我好不好?”
“……无昼。”季星眠的目光终于落到他身上,却又触电一般地缩回,再又转回来。一副想看,却又不敢深看的样子。
封无昼心底一软,仗着心魔间的记忆会随着封印一道沉睡,伸手半强硬地把人圈进自己怀里,俯首贴在他前额,“师兄方才梦到什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困于心魔的人会流露出最真实的反应,不懂撒谎也不懂思考,感应却也最直观。
季星眠本能地挣了一下,却被抱得更紧,被迫抬起头跟人额头相抵,猝不及防撞进那双深如渊底的眸子。
他神情恍惚,不自觉地张口回答,“……人……很多人,红色的……到处都是血……”
“那些都是假的,是梦。”封无昼的眸色由黑漆转为暗红,语气带上蛊惑的意味,“师兄看着我,不要去看别的东西。这里只有我们,只有我们两个人。”
季星眠缓缓跟着他念,“……只有,我们两个?”
“嗯,只有我们两个人。”封无昼吻他的眼睫,将那未渗出的湿意轻柔地抿去了,“师兄再睡一觉吧,做个好梦。”
“……好梦?”季星眠眼睫微颤,目光不自觉地追着他,仿佛少看一眼都是巨大的浪费。
“对。”封无昼执起他的指尖轻吻,敛眸轻笑,微弯的桃花眼里温柔满溢,“我保证,这次一定会是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