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我的命?”封无昼缓缓重复出这四个字,低低笑了一声,眉眼也随之舒展开来,唇角微勾,眼神却冰冷,“让我听听看,你准备怎么保我的命?”
季星眠本能觉出他的状态不对,伸手想去拉他,不料封无昼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没等他有动作便反手钳住了他的手腕。
宽大的袖袍盖住了两人的动作,封无昼借着衣袖的遮掩在他手上一寸寸摩挲,强硬地分开他的五指扣进去。
而封无昼在做这些的同时,面上还依旧笑吟吟地瞧着对面那个姑娘,语气漫不经心,“说呀,你不说,我怎么好配合你呢?”
“你看,我们刚好三个人。”对面那名少女毫无所觉,又或者是发觉了,但却并不把他放在眼里,“怎么样,你如果舍不得的话,等我玩腻了,我也可以……”
她后半句话并没能说完,众人只觉眼前忽得暗了一瞬,再亮起时,耳膜便被半声尖叫划破。
众人循声看去,齐齐抽气,惊骇地瞪大了眼。
只见先前还趾高气扬的那名少女不知何时已经半跪在了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唇间不断泄出“嗬嗬”的气音。
而在她交错的五指下,仔细还能看见她被割裂的喉管。
鬼修原本便是死过一次的人,这些少女虽然生来不是鬼修,却是实打实地修炼的鬼修功法。照理说她们已经不受身体器官所累,但眼前的这一幕却完全颠覆了她们的认知。
割裂的伤口上漫着一层薄薄的黑雾,在少女葱白的手指下异常惹眼,那黑雾不断向外蔓延,无声地侵蚀着她的身体。
少女连使了数个术法,都没能使得黑雾消除,甚至把伤口撕裂地更大了些。鬼修没有鲜活的血液,积攒的修为代替血液从她的伤口不断外泄。
她并没有死,却遭受着比死亡更痛苦的酷刑。
莫大的痛苦使得她倒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在地上滚动,她朝周围的人伸出手,似乎是想求救,却发不出一句完整的声音。
人群避之不及地向后退开,谁也不敢靠近她,她的惨状让其余人背后都生出寒意,看向封无昼的眼神更多忌惮。
就连带他们来的那个女人也皱了皱眉,但却没有就封无昼的行为说什么,只淡淡道:“规则就是这样,生死有命,你们还有七天时间。”
女人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其余人面面相觑片刻,见季星眠三人不动,也陆陆续续地退走。
偌大的庭院,只剩下三人和地上的少女。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的脖颈已经被黑雾侵蚀了大半,露出底下森森白骨,形状颇为可怖。
常人若是这般情况怕是早已流血而死,可这人偏偏修的鬼道,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不断消失,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已经在先前的挣扎里失了力气,却依然瞪视着封无昼的方向,神色怨毒,五指成爪状深深抓进石板,留下显眼的血痕。
封无昼朝她的方向走了两步,堪堪停在她手指能够到的边缘,垂眸扫了她一眼,“就这样?保我的命?你也配。”
周围没了旁人,他也没再压制自己的音色。少女惊愕地瞪大眼,望向先前的领队女子离开的方向,胸膛急速起伏。
“怎么,想去揭发我么?”封无昼歪了歪头,语气轻柔,内容却满怀恶意,“可以啊,它只会一点一点侵蚀你的血肉,骨架还是会留下的,只要你的意志足够,等到七天后她们回来,你完全可以去揭发我。”
没有一个女性不爱自己的容貌,少女身体微颤,眸中头一次流露出了恐惧的色彩。
就连原本抱臂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凤凌轩,听完这一番话也微微皱眉,生理性不适地别开头。
封无昼唇角微勾,还要继续说,耳侧却忽得想起一道破空声。有什么东西没入了少女眉心,她眸中色彩在那一瞬间定住,而后渐渐黯淡,直到彻底熄灭。
“杀人不过头点地。”季星眠慢慢放下手,“没必要这样。”
封无昼回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地低下头。
三人找到一处没人的院子进去,凤凌轩识趣地扯了个借口离开,院子里便只剩下季星眠两个人。
不知是忘了还是什么,封无昼还依旧扣着他的手指没松开,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两人进屋,季星眠神色还算平静,心情却不尽然。他回顾方才在庭院里发生的事情,乍一想封无昼的反应还算合理,可细究起来却处处都是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