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悦的父亲怒目圆睁,把手中的茶杯狠狠往桌子上一顿:“你说什么!?”
“爸,您手里那套茶具是清初的东西,花了我上千万,裂一条纹少几百万,您轻着点儿。”
楚禾第一次发现谭悦的京腔这么重,拐着弯儿慢悠悠地说着话,专治各种不服,听着蔫儿坏。
谭正风手一抖,不敢再用力,把茶杯轻轻放下,捡起来刚才发的脾气继续吼:“天天抛头露面的,学什么不好学人找女朋友?!男的都死绝了吗?从小就怪你找对象也怪,你是想气死我?!”
同性婚姻合法条例已经颁布两年,越来越多的同性情侣登记结婚,父母辈的观点也在一点点转变,大部分都采取不支持不反对的态度。当然,独断专行的家长什么时期都有。以前你单身不结婚不生子觉得你丢人会拿棍子打你的父母,如今也会因为你找同性情侣丢人拿棍子打你。
问题从来不在于法律和道德,问题一直存在于环境和人心。
谭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别介,您气死干嘛呀,气死了我俩也不能分手。您活得长长久久的,才能享女儿抛头露面给您挣来的福气,妈您说对吗?”
谭悦的母亲郑娇闻言也板起脸:“不准和你爸这么说话!”
谭悦听话地闭嘴,笑容更大,看上去心情很好。
楚禾侧头看她一眼,轻轻握住她攥得紧紧的手。一会儿功夫谭悦松弛下来,被她握住的手活动两下,翻手和楚禾十指相扣。
楚禾:……
她对着谭悦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谭悦的笑容换了一种,带上了真心。
气氛正僵着,门口又走来一个人:“我来晚了吗?”
谭正风阴沉的脸看到来人多云转晴:“家瑞来了,快坐。”
来人是一名英俊高大的男人,西服笔挺,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小小礼物,祝伯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和伯母琴瑟和鸣,吉祥如意。”
谭正风起身迎他:“这么破费做什么,来做客我和你伯母就很高兴了,快坐。”
程家瑞紧挨着谭悦坐下,笑着伸手:“悦悦好久不见,最近还好?”
谭悦将手指轻轻一碰就收回来,继续和楚禾十指紧扣:“你好。”
程家瑞也不生气,侧头看旁边的楚禾:“这位小姐是?”
谭悦:“我女朋友。”
楚禾倒是大方地伸出手:“你好,楚禾。”
程家瑞和她握了一下:“敢问楚小姐做什么工作?”
楚禾:“我没有工作,谭悦养我的。”
谭正风一口茶水喷出去,差点把古董茶杯撇到地上。程家瑞脸色僵硬,谭悦勾起笑来,手指在楚禾的掌心画圈圈。
谭正风:“快,心脏药给我一个。”
谭悦道:“爸,您也没心脏病,药不能乱吃。”
谭正风:“住嘴你这个小畜生!”
“还有人这么骂自己的我也是头一次见。”
“你长能耐了,再说信不信我抽你!”
眼看着客厅又要吵起来,做饭的阿姨出来说可以开席了。
谭悦的姑姑赶紧劝道:“别生气,今天过生日嘛,热热闹闹的,悦悦你别气你爸,快开席吧!”
今天是谭悦父亲的六十大寿。谭家祖辈都已去世,谭家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谭正风是家中长子,他的生日亲戚们自然悉数到场。小辈们年纪也都二三十岁,有三个熊孩子在家里肆无忌惮地闹腾,抓着谭悦买回来的东西到处丢着玩儿。
一顿饭吃得虚情假意。亲戚们互相夸对方的小孩儿生的聪敏,一看将来就是上清北的苗子,说自己家的孩子平时多有意思,在幼儿园从来不吃亏,一顿饭能吃两碗,孩子本人正伸手抓着席面上的菜到处丢,一副十分讨人厌的样子。
说来说去话题又拐到谭悦这儿,一会儿说她生意做的大了,看不上这些亲戚,他表姨的外甥女想当明星谭悦都不给介绍导演;一会儿说最大的孩子想当童星谭悦不给牵线;一会儿说谭老爷子的旁支的重外孙子来北漂,谭悦也不送一套房子;后来又说她今年三十了,该找个人成家了,过几年卵子质量下降孩子都生不了。
谭悦听着笑:“小楚你第一次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这些亲戚啊,家里都开希望小学的,需要我每年都解决掉他们那些复杂又奇怪的要求,要不然就是不懂事,不听话,看不上他们。你说也奇了怪了,我从小吃穿是我爸妈的,7岁以后当童星我连一分钱都没跟我爸妈要过。我父母对我是生养之恩,也不知道我亲爱的叔叔婶婶姑姑姑父对我是个什么情,想来想去,估计也只有扶贫的情意了。没办法,谁让我钱赚的又多又容易。”
“至于生孩子的事儿,您放心,我自个儿的子宫也不是不能用,再说我就算不生,也比生出来招人厌的强,你说是吧?”
她话是冲楚禾说的,在座的亲戚脸都一阵红一阵白,第一个不干的果然还是谭正风:“你这个少教的丫头给我闭嘴!亲戚们说你是为你好,没大没小的一点家教都没有,我白养你这么大了!!”
谭悦嗤笑一声:“您别把您自己骂进去了,我没有家教怨谁呢?”
谭正风气得不行又说不过她,掐着自己的人中,亲戚们纷纷说好话打圆场,这篇就算翻过去了,席上再也没有人把话题往谭悦身上引,只一味地谈论那些面目可憎的熊孩子。
中途谭悦去了趟洗手间,程家瑞看看楚禾,笑着跟她搭话:“楚小姐知不知道我是谭悦的什么人?”
楚禾看他一眼,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管她要房子住的那个旁支爷爷的重外孙?”
程家瑞:……
作者有话要说: 谭姐是腹黑毒舌,小楚是天然呆,怼人的时候殊途同归
谭总全网删掉小楚当然是因为她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