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洲从小到大一直别人家的孩子。
幼儿园时他永远最乖的宝宝,能收到最多的小红花,小学后他永远第一名,书柜里摆满了奖状奖杯,他能有条不紊地照顾好自己的一切,父母都忙碌的老师,对这么省的儿子非常放,亲戚朋友聚会,也少不得要夸自己儿子几句。
所以许星洲向他出柜的时候,许父许母有足足一分钟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老派学者,思想方面比较古板保守,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还以为许星洲在开玩笑。
许星洲的这场出柜毫无计划性的。
他只走在路上,看到街角有一对同性恋人旁若无人地分食一个冰淇淋,又想到高中就叛逆地走上自己道路的表弟,回到家,像每个周末一样陪父母吃完晚饭,便宣布了这个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许父胸口止不住上下起伏,指着他手指发抖:“你、你这是思想不正常!马上跟我去医院看看病!”
许星洲早料到了父母的反应,推了推眼镜,平淡地微笑:“爸,1990年,世界卫生组织就宣布同性恋不是精神疾病了。”
许父给他气得够呛:“你还顶嘴!”
“没有,从小你们就教我用事实说话,”许星洲说,“我只是在告诉你们,我没病。”
“但你不正常!”
不正常。
许星洲经常听到人用这三个字来形容同性恋。
通信网络技术发达,网上调侃、包容lgbt少数群体的人看似很多,似乎风气已经放开了。
但放眼现实生活,别说他古板的父母,就连许多接收着大学教育的年轻人也依旧觉得他们有病,提起来时总是笑嘻嘻的,用恶意调侃的语气抒发自己的恶心。
许星洲依旧很平静,看向旁边眉头紧皱的母亲:“妈,你呢,也觉得我不正常吗?”
许母别开眼:“你不用试图说服我什么,我是不可能同意你带一个男人回家的。”
“如果我一定要带?”
许父冷冷道:“那你就别姓许了。”
一场出柜还算平静,许星洲进家门之前只和一起长大的死党发了消息,对方连救护车都准备给他叫了,紧张地等在楼下,见他好好儿地下来了,还略感吃惊:“嚯,不愧是知识分子家庭,都不动棍棒的啊,换我爸妈能给我扒下层皮。”
“行了宋铭,”许星洲闹心,掐了掐眉尖,“别看热闹了,上次你说的那什么表弟,还缺家庭老师吗?”
自己爹妈许星洲清楚,软磨硬泡总能让他们心软,但起初这一阵肯定是毫不留情的,他兜里没几个钱,还得赚点生活费。
“缺啊,你不知道我那个表弟有多难搞,来了五个老师给他气哭了四个,剩下那个脾气暴,跟他打了一架还打输了……”
许星洲立刻改口:“算了,我去给教授打工吧。”
“本科生要参与到项目组多难,来钱还慢,”宋铭勾着他肩膀,“你去哄哄孩子呗,我相信你肯定能收拾了那个熊孩子。”
迫于兜里只剩一百块,充完饭卡就不剩几个子儿了,许星洲还是答应了宋铭。
要辅导的是个被家里惯坏了的大少爷,脾气烂,谁的话都不听,又正好处于叛逆期,几匹马都拉不住,宋铭深觉表弟再这么下去药丸,但他和表弟相熟,也管不住,瞅瞅做事总是慢悠悠的许星洲,总觉得能克住那个小祖宗。
第一次辅导安排在周六,地点很远,许星洲有点路痴,下了地铁跟着导航都走错了路,等到宁家那个大宅子的时候都快中午了。
大宅子里空荡荡的,进门只有个笑得和蔼的管家和负责打扫煮饭的阿姨。
管家瞅瞅高高瘦瘦、礼貌俊秀的许星洲,第一印象还不错,压低嗓音提醒:“小少爷在三楼,整个三楼都是小少爷的空间,您要是在卧室里没找到他,可能是在影音室或者游戏室里……他脾气不太好,请多担待。”
许星洲含笑点点头,背着书包上楼,三楼静悄悄的,比想象中还要宽敞许多,他琢磨了一下,不紧不慢地挨个敲门,每扇门敲三下,敲完等待十秒,再换下一扇门。
等敲到靠里的那扇门时,里面传出了懒洋洋的声音:“午饭不吃,下去吧。”
许星洲径直推开门,屋里的空调打得很低,坐在地上的少年穿着件连帽衫,戴着帽子,大概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大逆不道,诧异地回过头,手里的游戏手柄忘了按,大屏幕上的人物被击倒在地,闯关失败。
“靠,”宁醉骂了声,摔了手柄,“你谁啊?”
许星洲斯斯文文地一笑:“你的新家庭教师。”
为了得到最好的游戏体验,窗帘是紧紧闭着的,也没开灯,宁醉挑剔的目光一扬,落到他脸上,停滞了三秒才别开,冷笑:“劝你识相早点滚。”
说完,又准备继续玩他的游戏。
许星洲放下书包,坐到他身边:“如果我赢你一把游戏,你能听听我的话吗?”
宁醉靠着沙发,瞥他一眼:“做梦。”
“能吗?”
这次的老师不是上来就灌输大道理谈心,宁醉心里仍然不屑,却多了几分兴趣:“让你两条命你也打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