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时记忆最深刻的是两年前,他让她滚的那一幕。
她有瞬间的迟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呢?这个人怎么还愿意再见到她,更不要说还会找她。
敛下心神,故作轻松,她道:“我出去旅游了,世界各地四处转转。”
顾川哼了一声,似嘲似讽,“你还挺潇洒?”
顾安时澄澈的眼神直勾勾的对上他的眼睛,如今面对他好像也没有那么艰难了,嘴角轻扯,“还行吧。”她反问:“难不成我每天都要以泪洗面,跪在他墓碑前你才满意吗?”
顾川别开视线,有些难堪,“我不是这个意思。”
“恩,我知道。”顾安时推开他,努力保持镇定,“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他拉住她的手腕,“等一等。”
她转过身,面色清冷,“还有什么事?”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拒绝。
顾川嗤笑,痞痞的笑容带着些许嘲弄,“顾安时,我不接受拒绝,尤其是你的拒绝。”
顾安时一颗心颤了颤,胸闷气短的感觉又来了,“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对我说这样的话?顾川,需要我提醒你,你已经结婚了吗?”
“没有结婚。”
“什么意思?”
“我工作特殊,因为任务不得不凑在一块,任务结束,也就分开了。”
如果是两年前,顾安时听到这样的话或许还会很开心,可是现在她心里好像掀不起波澜来,她弄不开他的手,任由他抓着,“好,我知道了。”
就这样?她的反应怎么就这样平淡无奇呢?
顾安时没能拗过顾川,被他提溜进他的悍马车上,他双手撑着方向盘,迟迟未动,“地址。”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再试一试。”
顾川说的这句话可真动听啊,她本以为自己早就心如死灰,但没成想听见这样的话,还是会心动。
顾安时喉咙哽塞,“你不是说……早就不喜欢我了吗?”
“骗你的。”
她沉默良久,一字一句想问清楚,“顾川,你是认真的吗?”
顾川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车里灯光比较弱,神色不明,他点头,“是啊,我认真的。”
他对顾安时的感情很复杂,爱恨交缠,密密麻麻的线缠绕在他的心口,收紧了疼,放松了他又不愿意。
他怨恨她吗?怎么可能不怨恨,毕竟是活生生的一条命。
可是顾川也明白,兄弟的死并不能完全算到她头上,边界毒枭早就点名了他们两个,一百万人民币买项上人头。
他和她撇清关系,也是想保护她的安全。
“我是认真的。”他矛盾,纠结,可还想跟她在一起。
“你原谅我了吗?”
顾川咬牙,憋出一个字来,“恩。”
其实没有,他没有。
“你先送我回去吧,清湾小区。”
“好。”
月光清冷,顾川的双手按在她的肩上,在她上楼前,认真道:“顾安时,你仔细考虑。”
顾安时这天晚上没有给他答复,她想了一整夜,给他打了个电话,她说:“那好,我们就试试。”
谁让我忘不掉你,谁让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
顾川搬到了顾安时的住所,破镜重圆,但那些裂痕也都还在。
虽然说重归于好,但是他们彼此都清楚,回不到最初在一起时的感觉了。
顾安时一开始还有过憧憬,妄想着一切都还能变好,久而久之,她发现顾川对她仍旧很冷淡,这让她产生了种错觉—--他在报复她。
顾川在她面前不苟言笑,好几次去逛夜店和会所都让她撞见了,顾安时一开始还会质问他,渐渐地,她也没什么力气质问了。
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复查的结果出来了,还不错,病情被抑制住,她这条命也算是保住了。
她的钱用的差不多了,重新捡起老本行,接了几趟照相的活。
那天刚好要拍一个新红起来的模特,那么的巧,她从车库去摄影棚的时候,撞见了顾川和那个模特调笑。
她拎着相机包,好笑的望着不远处的那两个人,此刻她就像个看戏的局外人。
拍照的间隙,顾安时上前问了问:“今天车库那个男人是你什么人啊?”
模特撩起长发,得意洋洋,“我男人,帅吧,器大活好。”
“你们上过床了?”
“当然了,成年男女那点事,你不会不懂吧?下次我给你介绍男人啊,你长得也不差的。”
她笑笑,“不用了,我有男朋友。”
只不过马上就不是了。
顾安时修完图立马赶回了家,顾川的工作时而忙碌时而清闲,不常在家。
她把他的东西都整理了出来,顺便把他们的合照理了出来,有五六岁他们穿着背带裤的,还有初中高中穿着校服的,最近的一张还是几年前他们刚大学毕业时候照的,她盯着看,然后一张张拾起来,撕的粉碎。
顾川回来时,她披散着头发坐在客厅中央,陡然开启的灯光刺了她的双眼,她抬臂遮了遮,声音极度沙哑,“你回来了。”
“恩。”他的嗓音也很疲惫。
“顾川。”她叫他。
“恩。”
“我们还是分开吧,你早就不爱我了。”
当年高原上电话里他说的不喜欢,才不是骗人的。
“你别闹。”
“你恨我对吧?”
顾川解开领带,往地上随手一扔,他双眸赤红,“对,恨。”
他问:“你在闹什么?”
顾安时脸颊上的泪痕早就干了,她仰着脸,“何必委屈自己,你滚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顾川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委屈,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说出来话里都带着刺,“我每次看见你的脸总能想到他,我被愧疚折磨,我也不好过。”
“顾安时,你还想怎么样呢?”
她站起来,“分开,这辈子没有必要就再也不见面了,我对不起那个人,余生我自己会去赎罪,我已经被你折磨的够狠了,不欠你了。”
顾川生气之余更多的是惊慌,他紧紧掐着她的手腕,紧绷着眼眶,拉不下脸挽留只能说狠话,“好,分开就分开,你不要后悔,你也不要以为我就非你不可。”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房子。
此后的两个月,她再也没看见过他。顾安时想,大概这次就是他们的决裂。
虽然遗憾走到这一步,但她无可奈何。
有缘无分这四个字太适合用在他们身上。
*
其实顾川在摔门而去那下就后悔了,他比任何人都纠结,爱恨在撕扯,两方势均力敌,分不出高下。
恰巧这时,两省交界发生特大命案,顾川临时外派,昏天黑地的开始查案,根本没时间去管感情的事。
他也想用工作麻痹自己的心。
抓到凶手之后,已经离那场争吵过去了三个月,这期间他没有收到她的任何电话和信息。
顾川很累,但还是抓紧时间想赶回去,他在路上都想好了道歉的措辞。
打开家门,漆黑空荡,不仅没有人,东西也都搬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