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妃刚进宫的时候,因她自己的狐臭很是自卑,若不是有重要的场合必须出面,她一般都极为乖巧地躲在自己的冷月轩里。这导致刘恒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忘记自己有纳过妃子这件事情。
可说到底,缘分实在种是非常奇妙的东西。这紫禁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个人却一直不曾遇上。但当真的遇上了,又有谁会嫌弃缘分来得太晚呢。
那日,素来喜欢躲在轩阁的柳妃正在御花园里散步,恰巧遇见了穿着黄色八团彩云金龙妆花纱服的刘恒。那清俊的眉眼,颀长的身姿,立即将这位少女的一池春水,搅动得不要不要的。此刻当真可以用天雷勾地火来形容柳妃的心境,她从没有一刻这样笃定这个人就是她的真命天子。
柳妃又是家中独女,自小被父亲疼在手心,她与一般的贵族女子不同,有着一颗向往爱情的心,对自己的婚姻充满着浪漫的幻想,对于父亲将她扔进皇宫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所以皇帝不曾召见过她,她更是不屑去讨好皇帝。
可惜,一见刘恒误终身,从此一片痴心付帝王。
但到底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姑娘,柳妃按捺着自己那一颗扑通扑通的少女心,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刘恒不愧为一位忍辱负重的君王,对于柳妃的狐臭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还伸手虚扶了一把。这一刻大约是柳妃最为悲喜交加的一刻,一面希望自己身上若是没有那种味道该多好,一面又感叹皇帝并不在意她身上的味道,这说明若是相爱了,定是真爱啊。
但这些话传到王福海耳朵里,倒是叫他笑话了好一阵,心里道,圣上那几日风寒极重,鼻子不通顺,什么味儿都闻不出来。闭上眼睛,大蒜都能嚼出萝卜的滋味,非要上升到一见钟情的高度上,着实有些夸大其词。
后来的后来知道真相的柳妃足足颓废了好几日,撑着腮帮,茶不思饭不想的,连带着最为骄傲的双峰都明显有萎缩的迹象。
随嫁的贴身宫女看不下去了,便小小地开导她,“娘娘,您也别妄自菲薄。您长得好看极了,这点儿味道,我们可以用香薰遮起来呀。”
柳妃皱了皱眉,叹气道:“我自然想给他最好的,那可是皇上,是这个世间最好的男子了,我,我没有那份勇气。”
宫女又开始安慰道:“也不能这样说,娘娘,您是太久没有出门看看,其实除了宁贵妃,这皇宫里,哪里还有个漂亮的妃子。”她想了想又鼓励地说:“娘娘,我们试一试吧。我听说皇上在御书房批折子,不如我们做些可口的点心过去吧。剩下的一切便让时间来证明,这个皇宫,只有娘娘您对皇上的心是最真的,我坚信皇上总有一日会被您的真心感动。”
柳妃听了之后,这才有些动了心思起来,自此以后便开始了漫长的爱心下午茶时光,每天如此,雷打不动。刚开始刘恒还会尝一尝。但再好吃的东西,每天重复着做,也会有吃腻的一天。更何况因为这件事情,其他的妃子也开始每日送吃食过来,不是汤就是水,刘恒不反感是不可能的。
此时,一直在一旁候着的王福海很有眼力见,陪笑道,“皇上,还是由奴才去将那汤端来,再吩咐人送柳妃娘娘送回去吧。”
刘恒却漫不经心地摇摇头:“今日走了,明日还不是要来,去把她叫进来吧。”一双手撑着自己的脸,“有些事,总归要快刀斩乱麻。”他说着拿起狼毫笔,重重在折子上面花了一道叉。
曹裴裴在一旁肃然点点头。
刘恒余光瞥了她一眼,“唔”了一声道:“小曹子,去沏一壶养生茶来。”
曹裴裴要哭了,合着快刀斩乱麻,斩得是她这根麻呢。
她抽了抽嘴角,一面不大情愿地开始和小李公公交代自己要的食材,一面看刘恒怎么打发柳妃。
柳妃近来频繁面见圣上,便免不了对自己的身上的香粉下了些功夫。此刻未见其人先闻其香,曹裴裴在心里揣摩,这柳妃是不是把整一瓶子香粉都撒出来了,一进殿,满屋子都是浓浓的香粉味道。
不远处,只见柳妃曼妙的腰肢,风情万种地从殿外进来,福了福身,她的手中自然还带着今日一片心意的汤蛊。
曹裴裴看到刘恒笑了一笑,听得他清淡的嗓音与柳妃闲聊,看起来十分亲厚。可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刘恒偏偏也不说平身。皇帝不开口说,柳妃自然就不能起来,但到底柳妃手上还有个罐子,边聊天边举着便显得十分吃力,没一会儿就累了。如此,柳妃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愈发可怜地望着刘恒,媚眼如丝又欲语还休的样子,让生为女子的曹裴裴都有些把持不住。
曹裴裴这边还一本正经地同小李公公交代要用的东西,其实耳朵早早竖起来,想要听听这边发生了什么。待她看清柳妃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时,更是拉长脖子兴致勃勃地往刘恒那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