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嫣想到这,就想把花送回来。
就听村东头的李大婶酸溜溜的说:“哟,俺说大兄弟,俺买了你那么多东西,让你便宜一文钱你都不干,这么好看的头花说送人就送人,还是年轻漂亮好啊!”
说着冲柳嫣翻了一个白眼。
“大姐,你说啥哩,这是柳姑娘上次定下来的,钱都给了,俺今天给送过来!”货郎忙红着脸解释:“好了,好了,大姐你说便宜一文就便宜一文吧!”
“哟,不是穷得都揭不开锅吗?怎么还有钱买头花!”李大婶还是有些不依不饶的。
……得了,如果今天把头花还回去,在她们这帮人嘴里就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等这货郎下次来再给他钱或把东西退了吧。
柳嫣收回手,也没理这些人的话,就要往院里进。
“诶诶,这人是谁呀?”
“这马好威风啊,你认识吗?”
“不认识!”
身后传来妇人七嘴八舌的声音,柳嫣心念一动,忙回头,不远处,山上那个男子坐在黑色高头骏马上,逆光而立。
午后灿烂的阳光洒满他宽厚挺直的后背,一身青衣的他沐浴在一团金色浓郁的光晕中,更显得威风凛凛、气势不凡。
柳嫣见他深沉沉的目光如电般扫了一眼她手中的绒花,就觉得自己的手心像被刺了一下,一颤,花险些都拿不住。
男子并没有多做停留,一抖缰绳,他身下的黑马往前一纵,须臾间便跑远了。
柳嫣看了眼他的背影,抿了抿嘴,低着头进了院,把竹筐和镰刀放在屋檐下,东厢房里传来柳成源的声音:“嫣儿,是你回来了吗?”
“爹,我回来了!”柳嫣儿扬声对屋里说了一句。
她先回了自己的西厢房,找了块布,把大绒花包了,塞到炕洞里,还得等下次还给货郎呢。
柳嫣掸了掸身上的土,才去了东厢房。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什么事吧?”柳成源看女儿进来,忙关心问道。
“我在村口碰见秋杏了!”柳嫣回了她爹一句,便拿眼看着柳成源。
柳成源迎着柳嫣的目光,神色变得有些尴尬起来,眼神躲躲闪闪,不吱声了。
柳嫣看着柳成源涨红了脸皮,看来秋杏说得还是真的。
不过今后的路如何走,她现在心里还没数,今天也不是谈这些事的好时机,便笑了笑:“爹,你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
这地方的穷人是一天是只吃两顿饭的,现在的时间相当于下午三四点钟了,也该吃晚饭了。
“你钱婶子说,等会儿给送些野菜饼子来!”柳成源没眼力见的接了一句。
“别人家的饭比你闺女做的好吃?”柳嫣冷了脸反问一句,怎么也得让柳成源明白她对钱寡妇的态度。
“没有,没有!”柳成源看着女儿不悦的神色忙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我就是…就是怕累着你,而且这…这也是她主动要送的嘛”柳成源小声嘀咕解释了一句。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您读了这么多书,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柳嫣瞥了父亲一眼:“之前钱婶子照顾我们,我也是感谢的,还让三姑给她送了钱和吃的,她也收了,如今我伤也好了,这邻里邻居的,有些事还是注意点好,不然就该有人说闲话了!”
“村里有人说闲话了吗?”柳成源也不傻,从女儿的话中也听出点意思来。
“嗯,有!”柳嫣直视父亲,扔出一句:“说您要给我找后娘了,就是钱寡妇!”
“啊,这…这是胡说八道!”柳成源急的一下子坐了起来,就觉得肋下和手臂一痛,又跌回到炕上。
他也顾不得疼了,用没有受伤的手拉住柳嫣的衣襟:“女儿呀,这可是造谣,爹可没有这种心思,你可别听这帮人嚼舌根,他们都是,都是……放屁!,你可要相信爹啊!”
柳成源急的都说了粗话,接着眼圈也跟着红了。
柳成源这么着急也是有原因,他如今是真的从心里有点害怕女儿生气的。
他总觉得,女儿从这次病好后,就有些变了。
原来的女儿虽然能干,但性格却是内向、胆小,和他一样也动不动就爱掉眼泪,那时候,他们父女两个有事没事就是常常抱头痛哭。
可如今眼前的女儿,从生病后就没掉过一滴眼泪,好像一下子便长大了,总让他觉得身上多了一股劲儿。
他无法形容这种劲儿,可每当他看着女儿黑黢黢的大眼睛时,觉得那眼睛似乎就会看透所有他心中所想,让他有一种小时候读书面对自己先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