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叔,家里出事的消息,是裴将军告诉我的,我给家里写过信,但是一直没有接到你们的回信!”
穆廷的话说得很简单,可是当时的煎熬只有他自己清楚。
当他从裴将军那里得知柳成源的岳父—致仕的温阁老,被人诬陷,抄了家、被判流放的事情后,他心中对柳家、柳嫣的惦记和焦虑,几乎是夜夜难眠。
他求了裴将军,用裴家军的通信渠道给柳成源写了信,但信石沉大海,他从此后就再也没有了柳家人的任何信息。
“小山,你刚走那两年,咱们是一直通着信的,嫣儿每次收到你的信都是可开心了,她那时还特意还准备了一个柳木匣子按顺序装你的来信,家里出事后,我们是从自称是裴家军的人手里收过你的信,但是嫣儿她外公是不许我们回信的,他说温家出事了,如果与裴家军的人私下联系,怕连累裴将军!”
穆廷仰起头,眨了眨眼中泛起的泪意:“温大人和裴将军把彼此当做肝胆相照的知己,裴将军一直在朝中斡旋温大人的事情,可惜……”
可惜裴大将军,大齐朝一代战神,不但没有救出他的朋友,连他自己也同样被朝中的奸臣所害了。
“对了,小山,你怎么会离开裴家军了呢,年前,永平府都传裴家军打了败仗,裴老将军也身负重伤,说如今与大金朝的军事要塞铁水关已经换了别人镇守了!”
“嗯,去年和大金一战,裴将军的确受伤了,如今在一个安全的场所养伤呢,裴家军中的一部分军队就地解散,官兵都回自己的原籍,我也就回了咱们永平府!”
谈及裴家军的事,柳嫣发现穆廷和胡老六的反应都是一样的,就是不愿多提。
果然,穆廷换了话题:“柳叔,这些年你们是怎么过的,怎么又回这牛头村了?”
“哎,能怎么过,嫣儿外公出事后,我被夺了功名,嫣儿她娘就病了,我们去了嫣儿她三姑的清远县住了两年,嫣儿母亲病逝后,我和嫣儿又回了永平府,后来因为写状子的事,被赵天霸打了,没办法回了牛头村!”
往事让柳成源唏嘘不已。
“小山啊!这人呐,还是命,当年你离开柳家,我劝了你很久,不愿你走,那一阵我和嫣儿她娘还准备让你入了我们柳家的宗祠,改了姓,做嫣儿的哥哥,以后帮着嫣儿管理柳家的店铺。
可你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是铁了心要去当兵,没想到却也躲开了柳家和温家的大难,所以说这福祸所依,一切都是老天安排好的。”
让穆廷改姓!认作义子,做柳嫣的哥哥,这些事情是柳嫣穿过来以后第一次听说,她又忍不住拿眼角的余光去看穆廷。
昏黄的光影中,穆廷微低着头,表情晦暗不明。
“柳叔,不说这些了,不管怎样,如今我回来了,咱们又在一起了!”穆廷微呼了一口气,拍了拍情绪又明显有些激动的柳成源的手。
“是啊,你能安安全全的回来,咱们又团聚了,这就是喜事!对了,小山,你成亲了吗?”柳成源还是真把穆廷的当做自家孩子一般关心。
柳嫣的耳朵竖了起来。
“我一直在军营里,还没成亲!”穆廷眼睛的余光不由得撇向了柳嫣,就见柳嫣拿着筷子的手明显顿了一下。
“还没成亲?你今年都二十四岁了吧!我像你这个年纪,嫣儿都六岁了!哎,你呀!一定是没有人帮你张罗这些,你这次回来务必得把这事放在心上,你们老穆家就剩你一根独苗,还得指望你传宗接代呢!”
柳嫣就觉得无论跨越了多少时空,天下父母的对子女婚姻的心思都是一样的,是一样的着急催婚!
“柳叔,这事我心里有数,您就不用操心了”穆廷连忙止住了柳成源的话题。
柳嫣嘴角上翘,这当孩子的也都是用这样的话来敷衍父母的。
“你最好有数了,你如今当了官差,也不能找门第太差了的人家,一定要好好相看相看!”
柳嫣觉得自己爹和穆廷是真不见外,是真心为他着急。
不过,婚姻大事,面对这场景,还有其它想法的小辈们是能躲就躲,能跑就跑。
穆廷转移了话题,笑了笑:“柳叔,时辰不早了,今天闹了一天了,您也找早点休息吧!”
“嫣儿还没吃完饭呢,咱们再聊一会儿!”柳成源觉得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