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音。”
这次朝会上,主和派的大臣再度提起了跟匈奴议和一事,而主战派的大臣们自然再度激烈反对起来。
主和派和主战派各有各的观念:一个说国家连绵战乱多年,国库也撑不起多年的战争,而黎民百姓也都渴望和平,再也经不起战乱的波折;一个说匈奴生性残暴,自己又不事生产,想要活下去就要打仗,哪怕我们不打过去,他们也要打过来,那么与其被动等待匈奴的掠夺,为何不主动出击,剿灭匈奴部族?
他们各执一词,差点没吵翻天。
老皇帝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也不劝,只在这几人吵声渐歇的时候看向沈辞镜,和蔼道:“是战是和,沈爱卿如何看?”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辞镜身上。
谢非言也终于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看向了他。
沈辞镜心中转过无数的念头。
那七张召他回京的诏令,与匈奴沟通的密信,指向主和派顾大人的线索,端坐龙椅之上的皇帝……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在向他明示着一个答案。
只要他说出那个答案,那就是皆大欢喜。
——但他永远不会接受。
沈辞镜出列,沉声道:“微臣的答案永远都是同一个。”
“哦?”龙椅上的皇帝神色莫辨。
沈辞镜道:“不和,战。”
·
下朝后,谢非言站在殿前,手轻拢在袖子里,定定看着沈辞镜远去的背影。
他突然发觉,原主记忆其实也没有那么可靠。
因为沈辞镜虽然的确有点傻,对亲近的人也从无防备之心,但在方才的一幕中却能看出,老皇帝绝不是他亲近之人,而他也必不可能低估老皇帝的忌惮,更不可能一无所觉地喝下老皇帝赐下的毒酒。
既然如此,沈辞镜自然也不会如原主记忆中那样死去,而是假死死遁!
但问题来了——在原主被囚禁后又被赐死的那段时间里,他到底在哪儿?他又在做什么?
而现在的沈辞镜,又做到了什么地步?
“还要再快一点……”谢非言喃喃自语,“我还是太慢了……”
谢非言原本以为自己的动作算是快了,至少他很肯定自己能赶在老皇帝向沈辞镜动手之前就把老皇帝踹下去。
但如今看来,自己的动作还是慢了,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抓错了重点:在老皇帝迫害镇国大将军的这件事上,真正的关键点其实不在心思叵测的老皇帝身上,而在看似忠君的镇国大将军沈辞镜身上。
老皇帝的迫害必不可能成功,沈辞镜的离开却是早有成算和顺手推舟。若谢非言动作慢了一步,搞定了老皇帝却扭不回沈辞镜的心思,让沈辞镜心灰意冷,到底还是生出了离开朝堂的念头,那他又该怎么办?
若沈辞镜走了,这人海茫茫,他要去哪里寻他?
谢非言垂下眼,掩去眸中冷光。
“要再快一些……”
再不能有任何懈怠,再不可有半点放松……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障碍扫清,将一切大火掐灭在源头,让沈辞镜一无所觉,长长久久地留在朝堂,留在他身边。
沈辞镜要留下来。
沈辞镜必须留下来。
因为他绝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