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寿宴的这一天。
在拟定的流程里,这场名为“承天节”的天子寿宴将会持续三天,而在这三天里,所有的宗室、京城里五品以上的官员、高门豪族的继承人、外国使臣、以及一些有特殊功勋的人,都会受邀来到皇宫,与众人宴饮,观看歌舞。
而到了第三天的晚宴上,皇帝将会到场,待上一个时辰左右,而这时候,就是众人全力以赴博取天子关注的时候了。
并且也是前朝反贼“清河会”众人动手的大好时机!
谢非言放任这些老鼠潜入皇宫,看他们自认隐蔽地做下种种埋伏,只自顾自端坐龙椅之上,当自己耳聋眼瞎。
而在谢非言意思意思地阻拦下,这些人的小动作进行得十分顺利,在宫人、陈国公府、异国公主等人的里应外合之下,清河会众人花费了两天时间,终于将一切布置妥当。
于是就在这天晚上,清河会高层的众人碰头,在精修了一下明天“刺杀狗皇帝”的计划同时,又展望了一下没有狗皇帝之后的美好未来。
李籍坐在最上头,看着自己的诸位得力干将,没有阻拦他们的畅想,毕竟画大饼也是创业人给打工人必喂的精神粮食,如今打工仔们自己就画起了大饼,作为老板的李籍又怎么会劝阻大家?
但令李籍愕然的是,这些人说着说着,竟就开始为功劳以及日后的权力分割而争执不休了。
某某老臣认为,他乃是两朝老臣,当年面对永朝开国皇帝的招降誓死不屈,这么些年来也一直为了清河会的思想指导鞠躬尽瘁,所以若太孙当真光复远朝,登基为帝,那么肯定是他的功劳最大。
某某舵主认为,自己虽然没有太老的资历,但办事能力有目共睹,清河会能支撑这么多年,靠得都是他的带货能力,就连永朝天子也说了,英雄不问出处,太孙也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总之待到太孙登基为帝后,肯定是自己这个经济基础的功劳最大。
但某某宗师发表了不同意见,认为自己以及自己手下的弟子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与狗皇帝的探子追兵交手时,也一直是自己与众弟子冲在前头出生入死,所以如果真要论功行赏,那定然是自己这一脉的弟子功劳最大!
可南疆长老并不认同……
商会头领有话要说……
工坊负责人慎重发言……
balabala
balabalabala……
李籍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走向,顿时冷汗都下来了。
本以为这是一次温和而充满激情的对未来的美好畅想,却没想人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这革命还没成功呢,你们就开始争功了?还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说真的你们是不是想太远了?而且这样都能吵起来,你们根本没把他这个太孙放在眼里吧?!
李籍心下暗恨。
他本以为,在自己层出不穷的新点子和一条条敛财路子的提出下,自己已经成功掌控了这些人,起码已经得到了半数人的忠心,却没想在他们眼里,自己依然只是个吉祥物而已。
而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归根结底还是要怪赵晟!
若不是这世上出了第二个穿越者,若不是那个穿越者处处压过自己一头,他李籍又怎么会被这群人看不起?
是,他李籍的确是生财有道,但在赵晟那惊人功绩的对比下,自己这些小动作就只能算是小聪明而已,想要以此博来这些老狐狸的另眼相看,除非自己还能拿出比赵晟更好的成绩!
但自己……自己又怎么做得到?
所以赵晟果然得死!
李籍强忍怒气,就当没发现这些人的小心思和不敬,笑着打了圆场,并将这些人的注意力都引向了明天的刺杀行动,在得到大家的再三保证后,就忙不迭让大家散了。
最后,在清河会的所有人都离开后,李籍疲惫地倒在椅子上,心里转着各种充满阴暗与杀意的念头,而就在这时,一阵吵闹声从门外传来,由远及近。
“……我一直知晓姐姐你讨厌我,但我以为至少看在思郎的份上,我们二人能够和睦相处,免得叫思郎为我们二人心忧,可你方才也太过分了,若非我粗通武功,身上还有点拳脚,刚刚那一剑岂不是就被你毁了脸?你这般行事,我定不会原谅!我这就去告诉思郎,让他责罚于你!”
“呵,莫要装了,若非你藏起了思郎送我的帕子,我又怎会动手?要我说,你定是知晓我对那帕子的看重,故意惹怒我,再受我一剑,以此来惹思郎心疼的,这般简陋难看的苦肉计,你以为思郎会上当吗?!”
“姐姐这番话好没道理,我早已同你解释了不是我藏的,你却偏偏认定了我,可是看妹妹不过一介卖花女,好欺负不成?!”
“圣女姐姐,这位妹妹说得对,你又没有证据,怎么能说是妹妹她动了你的帕子呢?”
“住口!别以为思郎对你另眼相看你就能过问思郎和我们的事!让开,是非对错,我们去思郎面前,让思郎为我们分辩个明白!”
“……”
门外的话刚一落音,香风袭来,一群莺莺燕燕便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起了各自的委屈,最后又泪眼盈盈地看着他,等待他这个青天大老爷为她们分辨冤屈。
李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