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君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聪明过,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极速地领会了沈辞镜的言外之意,但他却只恨自己为什么偏要在这时候聪明过分。
他面色青白交加,神态中又是愤恨又是难堪。
沈辞镜冷冷道:“我跟他说,你爱的从来不是学习,而是爱那个拥有漂亮成绩单的自己,以及由这张成绩单为你带来的荣誉加身,众人称赞,和另眼相看。你付出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虚荣,而不是为了学习,如果连这一点你都没办法承认,那你要么是蠢到不可救药,要么是无耻到人神共愤……项君,你觉得你是哪一种?”
教室里的低语声再度嗡嗡响起,那些涉世未深、曾被项君的“深情”轻易打动的学生们,这一刻也终于在沈辞镜毫不留情的剖析下恍然大悟,看穿了这颗“真心”的重量,也算明白了为什么沈辞镜这么多年来就是看不上项君。
项君脸色越发难看,眼中鬼火直跳,像是要爆发出来。
但沈辞镜却毫不动容,继续说道:“项君,这么多年来,我是看在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上,以及我爸妈还算喜欢你的份上,所以才对你的冒犯一再忍让,我以为你该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也该知道什么叫点到为止,但现在看来,我似乎高估了你的智商——项君,你是不是看我一直忍了你这么多年,就觉得我沈辞镜其实就是个这么好欺负的人?!
“昨天,你跟你身边这个人,带着我那位好二叔上门拜访,试图逼迫我未婚夫离开,这件事我还没找你算账,结果你倒反而先找上门来,想说我未婚夫的坏话——让我想想,你们准备了什么话?是想要攻击我未婚夫的身世,还是想要说他主动靠近我不怀好意?又或者是想要给他编造什么谣言试图让我相信?项君,在你心里,我沈辞镜除了是个好欺负的人,还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对不对?”
项君握紧拳头,牙关紧咬:“可他本来就是!”
项君在沈辞镜的层层剖析下,被迫将这些年自己都不愿深思的心思与心理活动暴露人前,以至于他就像是被迫在众人面前裸奔一样,一边无能狂怒,一边又羞耻得无地自容。
但就算到了这时,他还在试图搅黄这桩订婚。
“你不知道,这个周冽风他本来就是攀附权贵忘恩负义的人!”项君努力想要说服沈辞镜,“这件事燕学长也知道,这个周冽风他根本就是个无情的小人,连养他这么多年的父母都——”
沈辞镜摇头打断,神色越发冷漠:“你知道诽谤他人名誉是犯罪吗?”
项君一噎。
沈辞镜道:“我知道我未婚夫是什么人,也知道你是什么人,还知道你身边的这位‘燕学长’是什么人。”
说到这里,沈辞镜蓦然抬眼看了燕意白一眼。
这一眼,就像是刀子一样冷厉,把一旁旁听二人争吵、试图揣度沈辞镜心思爱好的燕意白刺得心脏狂跳,有种自己的脸皮都被这一眼狠狠扒下的错觉。
但还好沈辞镜很快收回目光。
“这是最后一次,项君。”沈辞镜冷漠道,“我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试图对我和我未婚夫指手画脚,那么就算项爷爷来了,我也要追究到底!虽然我爸妈死了,但我还没死,不是你项君想要怎么样我就怎么样的,明白吗!”
项君握紧拳头,神色越发屈辱。
沈辞镜声色俱厉:“还有,以后我不想听到任何有关我未婚夫的谣言。如果被我发现了有不实消息流传,我绝对会对这件事追究到底,绝不放过任何一个人,不管那人是什么身份,都必须付出代价!你听懂了吗?!”
“……”
“项君,我问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项君声音细如蚊蚋,甚至眼眶都开始泛红。
沈辞镜毫无怜惜之情,得到答案后就再度埋首书本,冷漠地下了逐客令:“你该走了。”
项君红着眼睛,头也不回地跑了。
一旁,燕意白并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反而凑到沈辞镜面前,还想刷一波存在感。
但还没等他开口,沈辞镜毫不客气道:“让开,你挡住我的光了。”
燕意白:“……”
燕意白忍了!
来日方长,以后一定有你后悔不迭拜倒在他脚下的时候!
燕意白离开教室,很快就按照自己对项君的熟悉,在圣德私立学院的花园庭院中找到了愤恨踢树的项君。
燕意白知道,年轻人都是爱面子的,当项君被沈辞镜这么狠地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了面子后,这会儿的项君恐怕对沈辞镜是愤恨惧怕多于爱意,如果要再让项君往沈辞镜面前凑,恐怕项君是不太愿意的了。
但如果项君真的就这样放弃,燕意白也不会甘心,毕竟项君如果在这里放弃了沈辞镜,那么他燕意白接下来又有什么借口来接近沈辞镜呢?
于是燕意白眼珠一转,很快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