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儡儡温声与他说了句你也是,话音刚落下身前便没了小青的踪影,身体也恢复了控制。
见他头次离去的这般急切,韩儡儡难得的愣怔了一下,而后抬手抚着唇角,只觉得有丝丝缕缕的涩意从心口顺势上升蔓延到了舌尖。
罢了……
在李知府的连番挽留下,他们在苏州一留便留到了二月底。
留在苏州的这段时间里一片风平浪静,不仅没有作乱的妖怪,就连向府衙递状纸的人都不见几个。
待李二公子的身体恢复了五i六分后,他们便离开了苏州,回到了寺里。
这次外出经历并没有给他带来大的变化,回寺之后仍是同之前常做的那样上早晚课,看经书,前去与各位师兄弟参禅讲禅。
如此过了半月,三月中旬方丈师父出关,将方丈主持之位传授给了法海小师弟,而后继续出寺游历。
韩儡儡随清江师兄一起送方丈师父前去驿站的时候格外的心神不宁,总觉有什么不好事将要发生。
在这种感觉的影响下,他甚至忍不住失态的直接拉住了将要踏上马车的方丈师父,询问方丈师父可否留下改日再出寺。
方丈师父仍是一如既往的挂着慈祥和善的笑容,温声解释说道昨日夜观星象发现东南方向妖气遮天,恐要有百姓遭难,他需得尽快过去查探一番耽误不得。
韩儡儡听后更觉心中不安,握着方丈师父的胳膊没有松开。
刚要开口询问自己能否跟去时,方丈师父先开口了,像是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似的安抚的拍了怕他的肩膀,交代他照顾好法海小师弟。
这话像是刻意说出提醒他的一样,韩儡儡听后瞬间想起了方丈师父曾说过的,金山寺今后会有一场劫难,唯有法海小师弟能助寺庙渡过这场劫难的事,于是握着他胳膊的手便缓缓的松了开。
韩儡儡抿着嘴,心里憋着股气,闷闷点了点头,说:“师父万事小心,我会照顾好法海的。”
方丈师父离开后,他便每日两次定时定点的前去寻新任方丈法海小师弟闲聊两句,偶尔在去往禅室的路上遇到,还会一同参禅。
这样的情况不曾间断的持续了九天,第十天清晨按照惯例洗漱完毕出门后,在前去念佛堂的路上,清湖师弟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拉着他朝另一个方向跑去,便跑边说方丈师父的长明灯灭了。
韩儡儡被他的动作带的踉跄了一步,方丈师父长明灯灭了意思是?
方丈师父身陨了。
消息来的突然,韩儡儡从清晨得知这个消息后直到傍晚,整个白天精神都是恍惚的。
他坐在房间内看着摆放在桌案上还未打开的信件怔怔的发着呆。
这封信件是法海小师弟交于他的,四个方丈弟子每人都有一封。
说是方丈师父在临行前留下,嘱咐若出现不测时拿出来交予他们的。
韩儡儡提起一旁的茶壶倒了杯冷茶一口灌下,而后深呼一口气,拿起信件准备打开。
纸张刚打开至一半,紧闭着的房门外传来叩叩两下响声,紧接着熟悉的清冷声线隔着房门传了进来。
门外的人唤了一声清河师兄。
韩儡儡听出是法海小师弟的声音,便放下手里的信件前去开门。
待一打开房门,便看到了背着包袱的法海小师弟。
法海小师弟说要去寻身故的方丈师父,询问他可要一同前去。
“自然是要去的。”韩儡儡毫不犹豫的应下,问道:“可是现在出发。”
见他点头应声是后,韩儡儡回房简单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打包,随后将还没来得及看的信件塞到怀里,走了出去合上房门。
方丈师父的游历常是没有目的随心而行,算到哪里有作乱的妖怪便朝哪里去。
因此他们也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方向,一路摸索着前行。
连着三日不分昼夜的赶路后,两人均显露出了疲态,于是便暂时的放慢了行程,在路过的一处山水小镇寻了客栈住下休憩。
从晌午一觉睡到夜幕至深圆月高悬,韩儡儡醒来后,起身下榻推开窗户望着不远处的河面发了会儿呆。
怔怔出神期间,后知后觉的想起还未查看的信件,便又转身点燃烛灯打开包袱找到信件,借着烛光阅览上面的内容。
信件上的字不多,除了叮嘱他好好修心的话,还有一句十月之前不要出寺的告诫。
十月之前?
现在还是三月末。
韩儡儡将薄薄的纸张翻来覆去的查看,除了这几句话外不再有其它字迹。
意外看到这样的劝诫总觉心有不安,韩儡儡拿着信件走出房门前去寻住在对面房间的法海小师弟,打算问下法海小师弟的信件里写的是什么。
抬手轻叩两下房门后,韩儡儡轻声唤了一声他的法号,静等里面的人过来开门。
法海小师弟向来浅眠。
等了几息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韩儡儡鬼使神差的并未直接离开,反而又叩了叩门,却意外的将没有插上门栓的门敲开了条缝……
本该睡在床榻上的小师弟并不在房间里,只有放在桌案上的包袱孤零零的待在那里。
床榻上一片凉意,被褥整齐叠些,像是没有使用过。
韩儡儡将视线移到大敞开着的窗口,窗外是一片深沉墨色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