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考虑到秦王久病未愈,把婚礼流程删删减减,让他减少出席项目,尽量避免秦王累死在结婚现场。
时间也仓促的定在头伏,虽然热还不至于热到中暑,也是个良辰吉日。
林玄礼考虑到新婚当夜的状态,在结婚前两天就停了丹药,开始在床上咕涌着拉伸筋骨、活动身体,以免在新婚当夜产生什么‘因为饥渴太久又不锻炼导致扭伤腰肌’的笑话,那样要被人笑死了。这位小娘子符合自己上辈子和这辈子的全部要求,真是得天之幸。
王家考虑到不论秦王能活多久,反正王妃不能改嫁,但女儿也不亏,以后终身有朝廷供养,比做官还稳妥,再想瞎折腾什么,只要不是和人私通,等到守寡了也没有人敢管她。还真不怕太后因为反对而苛待她,太后毕竟在乎名声,不会有超越礼法之外的事。
王繁英啥也没考虑,在专心致志的培育青霉素。
不知道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卫生条件不过关,屡屡失败。
培养基有淀粉、乳制品、琼脂(猪皮冻)等几种,气味太恶心,只好放弃这个计划。
母亲林夫人平时管不到她,还有点敬畏,结婚前夕悄悄塞给她一大包‘成人培训书画合集’:“我的儿,也不知道你成天在外面鬼混,学了多少。拿去看看,出嫁的闺女压箱底的东西。”
王繁英神态自若的翻了翻,觉得画工不咋地。奈何亲娘的神色看起来越来越不对劲,她为了省事配合着脸红了一下,故作羞涩道:“我不看了,怪害臊的。”
林夫人:“听说你最近发面,发坏了好几次。府里的馍馍好吃,靠的是老面肥,你要是喜欢,出嫁时带一块走。出嫁后谨慎些,凡事以委托为主,千万不要肆意妄为,要多多规劝匡正夫婿的行为。尽量别打架,再打起来也别往脸上胳膊上招呼。我那几个闺蜜,笑我生了个母老虎,笑了好几年。”
……
官员们不去参加婚礼,亲朋好友也没有几个要新郎出来陪着喝酒的,只用了一个多时辰走完流程。
合卺,结发,拜谢官家和太后,撒帐,唱喜歌。
众人安静的退下。
“咱们今天就不干什么了,躺下聊聊天吧,我体力还是不行。”
“好啊。”王繁英脱了外衣,只剩肚兜和短裤,拿扇子冲自己狂扇一气,用冰凉凉的玉佩贴在身上降温。床上铺了竹丝凉席,也有瓷枕。
林玄礼沉吟了一会:“现在有三个人来路奇怪,一个是城外被炸死的牛姓少年,一个是西夏被杀的假道士,还有一个就是这个‘发明’了活字印刷的辽人。”
王繁英正在给头发扇风,她鬓发里都是汗水:“有些人会为了独占先进科技,杀掉自己的老乡。咱们是交往了一段时间,互相了解了一点才互相介绍情况。对别人也要这样。”
林玄礼露出了机智的微笑:“我打算不告诉他们我是谁,我就是一个蠢蠢的土著,有美食之神给我托梦介绍了一些事物,其他什么都不知道。这样能让人暴露。”
“还能分辨出谁和你同一个来处,以及哪些人不是。”王繁英顿了顿:“现在应该不只这几个,只是人生在世,远非那些人能体会的,说不定因为一点小事就被杀了。还会有人蛰伏起来,顺天下大势而为。”
一个见过不少穿越的人,另一个则看过很多穿越小说。
对于‘穿越者遇到昏君努力谋反,遇到明君就服气为出将入相努力’这件事飞快达成共识。并怀疑会有某些笨蛋以为穿越会获得超能力,找老虎一个滑铲——结束了。
林玄礼已经停药三天,结婚有点累,歇一会就缓过来,腻腻歪歪的嘟嘴亲亲,问同样重要的问题:“我是最大的吗?”
王繁英想揍他又不能:“……某些世界,生物的身高会平均达到三米高。”
林玄礼点点头,埋头忙的不亦乐乎,支支吾吾的说:“行。刨去触手之外,我肯定是技术最好的。这不用问你,我知道。”
王繁英被他逗笑了:“没试过触手,你就是最好的。”
……
新婚后第二天,十一郎的身体渐渐康复,下地溜达了两圈,双腿有些虚弱发软,摸起来肌肉也小了不少,赶紧从散步开始恢复实力。他有经验,上辈子腿骨折卧床三个月,起来之后恢复了半年才恢复早先的身体素质。
趁着清晨,缓步溜达去给太后请安。
向太后听说他来,都吓了一跳,回笼觉都不睡了。
看他的样子虽然虚弱,被王妃扶着行礼,但似乎一天比一天好:“你都能走这么远了?好吧,这大概你们的缘分吧。”
太医们再次提交了合著的假论文,文中明确引用了许多真实案例——某人因为夙愿得偿、心里压抑的问题突然解决,瞬间疾病全消,重病两、三年还能从床上跳起来手舞足蹈。这样的案例不是一个两个,心理性疾病只能解决心理问题来治疗。
还终于吃到了梦寐以求的西瓜和一小碟葱油鸡、羊肉面。
“西瓜真好吃,我要哭了。肉真好吃,我要哭了。”
保母好气又好笑:“您可真有出息,怎么不说终于娶到媳妇你要哭了呢?”
“哭过了。明天英英要归宁吧?我陪她回去,给我找一件轻薄一点的衣裳。”
三朝回门时平安无事,安车蒲轮,饮食上也以秦王的病体为主,王家够身份的长辈都来陪客,和和气气恭恭敬敬,二门之内,亲戚朋友的女眷盛情款待从小就神神道道最后贵不可言的王妃,忙着求签问卦问吉凶祸福,竟然连一个冲上来被打脸的反派都没有。
下地溜达了数日,开始压腿,把劈挂拳缓慢的打三遍,打的像太极拳一样。
又拿起一些轻轻的石锁,拿起枪杆抖几个枪花,力量敏捷都下降了一些,但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条逐渐回满,气力每天都在恢复。
趁着气温还没升高,赶紧去厨房里捞出来一个坛子:“这是我出门前密封的啤酒酒曲。”
王繁英立刻往后退,跑到十多米外,现在没有上风口一说,只能躲在柱子后面:“肯定坏了,你别自己开。”
林玄礼想了想:“……有可能。现在先别动它,等过些天出宫再折腾吧,万一臭了呢,别臭在咱们院子里。”
王繁英:“你该出宫了,去看看辽太孙送给你的礼物,那东西也算是珍贵。”如果要印报纸就很珍贵。现在的邸报主要以手抄为主,因为发行量不多,没有什么问题,还有很多人以此为生。
林玄礼揉了揉头:“行。”
出宫的意思就是去太后那儿禀报一声,然后派人知会长史——魏长史管理秦王府的礼制、节庆、社交及其他。他不是宦官,是一个有官职的有俸禄有功名的壮年男子,进不了宫门,最近几个月都在失业的边缘徘徊。
魏长史连忙指挥王府中的家丁奴仆,洒扫庭院,调试大门的轴承、把里外数进的王府清理一新,估计不会留宿,也把被褥换新。
又整理好所有送上门的礼单、投来的书信、毛遂自荐的书信、还有一些可疑的书信。又叫那个作为礼物送来的辽人,好好梳洗干净准备见人。
新婚小夫妻携手从飞桥复道上走过去,步下高阶就到了自己的王府中。
制式王府,一切都按照礼法和营造法式修造,正殿中没有人生活行动的痕迹。
阖府的上下共计一百余人,侍女、阉人内侍、厨子、花匠、养鹰的、养狗的、洒扫庭院的、还有王府的侍卫指挥使和侍卫们。
魏长史和谢指挥使齐声恭贺:“郎君、娘子,新婚大喜。恭祝子孙满堂,白头偕老。”
仪式走完,抬上来两箱书信:“郎君,这第一箱是官员给您写的信,第二箱是一些民间文人投书。”
林玄礼轻摇折扇:“总共不到二十封信,你们还拿了两个箱子来装?拿来我看看。”
先从三份民间文件看起,第一封是有人说有家传小甜饼秘籍,第二封说的是他是出海的商人,有些奇异的香料不知道郎君感不感兴趣。第三封信则是示警,说有人阴谋刺杀秦王,落款是电月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香料和刺杀的信递给老婆:“你看看。”
官员们的信中有三封来自苏轼问病情的信,此外还有章楶、种建中各一封、另外蔡确、吕希纯、朱光庭,一人一封信问疾。其他的都是些不认识的人,满篇歌功颂德,一看就是病急乱投医。最后一封信却说他发现了一种药,青色的霉菌,似乎有金疮药的作用,是新科进士贾岱玉。
林玄礼小心脏狂跳,把信递给老婆看:“苏先生这三封信怎么没送进宫去?”
“呃,章相公不许和苏学士有关的东西进宫,这是官家默许的。”魏长史说:“郎君病重,卑职自作主张暂时存放起来,等郎君出宫再看。卑职以为不应该为这些东西,影响郎君养病。”
“也罢。”林玄礼想了想,得给先生们回信,还要见三个人。“把我的耶律好朋友送我的礼物拿过来吧。长史,你写一封信,请新科进士贾岱玉过来,与我相见。是岱宗夫如何的岱。”
魏长史:“遵命。小人打听过,他出身贫寒,以撰写诗文、对联、给人治病为生,还当过八年教书先生。”
“他若来登门拜访,你留住他,派人去宫里告知我,我要尽快见他。”
等待期间,王繁英低声说:“这封信是真的,你不要掉以轻心。最起码写信的这个人,相信他掌握的信息是真的。”
是真有人想要刺杀赵佶,这很正常,有可能是西夏、甚至是辽国,或者是其他想要挑起战争的小部落。但消息能走漏出来,并送到王府,这本身就很离奇,很有可能是一个针对十一郎身先士卒的脾气所设下的陷阱。他很有可能看到信冲过去亲自接头。
林玄礼点点头:“我知道。这是贾岱玉啊,我觉得这不可能是意外,要知道——这可是黛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