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磷火还在熊熊燃烧,刺眼而诡异的红光令人不敢直视,侍卫们还有些惊愕,飞快的翻过墙头,绕开红磷火,逮住唯一的活口。
这活口是个女的,双腿和手臂都被箭穿透,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正看着眼前同伴的焦尸瑟瑟发抖。
侍卫们踹门进屋,搜查了一下这小小的三间房屋和柴房,拆房破屋的搜查可能存在的机关陷阱。也有人试图用水灭这妖火却没能成功,看到旁边有一堆沙子,铲了一些盖上红光:“只有一个人。郎君,娘子,请进。”
林玄礼还处于巨大的震惊之中,有点呆滞的注视着谢璀的背影。这些年见过很多死人,杀死过很多人,但自己身边人没怎么受过伤,更别提在转瞬之间……猝不及防。
[我不应该享乐,也不应该拖延和回避,如果在电月凶第一次写信时,就找到这个人,或许一切都来得及。我怎么敢躲藏起来,对危险视若无睹呢?]
[我怎么敢把希望寄托在这些脑残能清楚这不是原本的历史时间线呢?]
[我怎么能忘记,大部分人既没有分辨能力,也没有思辨能力。]
长史惊魂未定:“郎君?十一郎?回神!”
谢宝只望了弟弟一眼,就不忍心再看:“郎君,上马回府,这里的事交给卑职。”
“我行。”林玄礼攥着拳头,也跟着翻过去,落地时踉跄了一下险些崴脚。看着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子,还有她眼前化作焦炭的尸体。上前一把抓住头发,把人拖起来,先往墙上甩了一次:“你们为什么不相信越凶?是谁设陷阱引我们过来。”
身后噗通稀里哗啦叮了咣当一声,王繁英从小巷对面的房顶跳到这边的房顶,没想到质量太差,直接踩穿了。她镇定的走出来,走到这个俘虏眼前。
“你真的是穿越者??”女子惊惧的颤抖着。
林玄礼握住她的手臂,慢条斯理的拔出一支箭,箭头的倒勾很不客气的刮着骨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伴随着这女人的惨叫。
“不!!!我怀孕了!!”
林玄礼的脸色狰狞,脂粉扑簌簌的往下掉,提着刀有些狰狞:“别担心,我们会解决这个麻烦的。”
王繁英也很愤怒,她预感此行非常重要,但没想到谢璀会死。其实她打算以后懒得出门时就让谢璀做替身,这一点夫妻双方都能接受,谢璀也习惯了。
当胸一脚把人揣进屋里去,直接撞碎了一张八仙桌:“为什么不相信越凶?他说的是真的。他本来给你们指了一条加官进爵的明路。”
女子只想保命,把商议时的论点惊惧的献上:“你,你还是弄神仙鬼怪、神仙托梦那一套,为人很轻浮,蹴鞠,好色,男女不忌,飞鹰走狗,就是赵佶!我们到京城只有五个月,听说你病重……真是的话,怎么没有惊天动地的发明?”
王繁英:“你们没听说过秦王的赫赫战功,以及蛋糕店和牙刷?”算了,我知道你们不懂观察。
林玄礼不想听他们的解释:“刺杀亲王,诛灭三族。割了她的舌头,送到刑部去,等着抓来全家一起问斩,派人知会开封府尹。”
“别杀我,我知道很多事,你不知道怎么做白酒、青花瓷、玻璃和镜子是不是?你连活字印刷都没有用,我知道!!战功是冒名顶替的是不是?哲宗偏爱你”
林玄礼很听不得‘哲宗’这个庙号,心情压抑的快要扭曲,没等她说完,捏着嘴,拿短刀往里一刺,割下来一块舌头。把人从屋里直接拖到大门口,揪着头发,踏过她同伴的焦尸时停住,踩着脚下的枯骨:“这是你的同学、你的丈夫么?还是那边的尸体是?把他们乱刀分尸,首级挂在城墙上,尸体抛入粪坑。”
火焰已经灭了,谢璀也被一名侍卫扶着,靠墙放置。
林玄礼本来想把她拖到谢璀面前,暴打一顿再送去刑部,突然又在沉痛的自责中改变主意,松开手,把她扔在焦炭上:“看着你的丈夫。你们这些蠢货,残忍的恶棍,你哭什么,杀了你们的同学,杀了我的侍卫,我最喜欢的侍卫之一。杀了这么多好人,还想好吗。你们以为自己不会死,比别人多知道一点东西,就能无往而不利么?你们缺的不是社会毒打,是国家王法。”
王繁英走过来,看了看谢璀,叹息道:“我很抱歉。”
“我不能什么都指望你算命。”林玄礼擦擦眼泪,和虎目含泪的谢指挥使对视了一眼。还记得留下那个送信的闲汉名字读音和越凶的伙伴益鑫一个读音,很可疑。“谢指挥使,你和长史留下来见府尹,在周围打听打听消息,把这几个人的家乡、平时泄露了什么消息,与人闲谈时说的家乡事情,都打听出来。他们几个到京城才几个月,搜检房屋,一定有物证。”
谢指挥使:“郎君请回府。”
长史敏锐的问:“她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是什么意思?”
林玄礼叹了口气:“应该是癔病。”
长史上前半步,低声问:“是不是不能外传?”
林玄礼那顾上想这些:“我不知道……不要外传,我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魏长史看起来还很镇定:“郎君和娘子进越凶的房屋时,一个随从都不带,倘若被人袭击暗算,那十七年英名化云烟,希望郎君谨记此次教训,从今往后再也不要狂妄大意。霸王项羽有万夫不当之勇,不免乌江自刎。况且此事与彼时不同,彼时汉高手里若有火器,项羽乌骓更难逃一死。”
魏长史毫不犹豫的派了一名能把事情说清楚的侍卫去宫中禀报情况:“记住,秦王收到信说,有人知道某些人想要行刺他,他就来和这人接洽。见面时写信的人已经被杀,离开时遇刺,刺客用的是火器。有一名侍卫舍身保护,郎君毫发无损,只是吓着了。”
开封府尹得知秦王在城外遇袭的消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慌慌忙忙派人给刑部和中书省送信。骑马带着几百名捕快、衙役赶赴现场。
刑部尚书得到了准确消息之后,又立刻进宫面圣:“官家,行刺赵佶的人,若不是西夏,就是辽国。除此之外,更无外敌仇视他。大宋之内,没有人敢冒犯天家眷属。即便是在绿林贼寇之中,十一郎也颇有声望。”
赵煦勃然大怒:“在京城中,天子脚下,敢有人行刺亲王!这是要谋反?还是要行刺君王?赵佶受伤了吗?传他来见朕!用的是火器,传兵部、火器营都监进宫!”
林玄礼回到秦王府里,也没顾上沐浴更衣,一边沉浸在震惊中,一边思考着更多,更深,更残酷的事。越凶的枕头搁在地上,谁也没去拆。端着茶杯的手都有点发抖:“我原本以为这些人和我是统治阶级和平民之间的矛盾,如果有聪明人可以合作。其他时间做陌路人更好。这帮人桀骜不驯,不肯居于人下,不能用。现在看来,何止是不能用,就是我的敌人。我可真对不起他。”
王繁英:“你上过战场,也知道战友可能受伤,可能会死。咱们松懈的太久,没能提起警惕性。”
林玄礼用手捂着脸,勉强灌了一大口茶水又呛住,咳嗽了一会:“那几个白痴以为我还是原本的赵佶的论点是什么?是像道君皇帝,在传闻中好色,热爱蹴鞠,打猎,没有惊天动地的发明。呵,我做的够好,够独特,够明显了!他们但凡去过厚土生春,就能看到大量现代元素!”
王繁英劝他冷静:“神也只能治愈□□的目盲,对心灵上的愚蠢束手无策。你该去宫里了。”
林玄礼感觉四肢疲惫麻木,勉强扯开衣襟,抓起水盆里的手帕擦拭面颊和身体:“你觉得株连他们全族怎么样?我心里会好受一点吗?对以后其他人,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把我当成暴君来前仆后继的行刺?那不重要,我要杀了他们。
我知道人们能对暴君低头到什么程度,他们以为自己敢于奋起反抗,实际上大部分人既不敢指责老师和同学的不公,到工作时也不敢顶撞山石,他们远没有自己想的勇敢,能承受的比他们想的还多。暴君与否,在于大部分百姓所承受的赋税和劳役。”
……
官家见到的只是泪眼汪汪明显哭过的蠢弟弟:“君子不立于危墙这种事,我说过你很多次了。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啊!有人写信给你,说有一伙人要阴谋行刺你,你难道就没想到,写信的人就要刺杀你??倘若是在路上遇袭,朕倒不怪你,是恶贼吞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京城行刺大宋的亲王,你竟自己送上门去被人袭击!”
林玄礼含着两包眼泪,委委屈屈,还有点受惊过度的垂着手。
赵煦气的胃疼,查出来要是辽国还则罢了,大概就没有多少真凭实据,如果是大宋的恶贼,就该株连九族。这可不是喜欢不喜欢这个弟弟的问题,哪怕是最不喜欢的一个弟弟也不行,这是皇家的安危、朝廷的威信,百姓杀官就是死罪,何况刺杀宗室!“娘娘还不知道这消息,让太医给你瞧瞧。小公主今天还问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和她玩……你安心休息,大宋江山稳固,这种事仅此一次。”
林玄礼闷闷的点点头:“六哥,我没被吓着,只是我的一个侍卫……他跟我去过边关,一起见过辽太孙,被我捉弄过好几次。求您给他追封一个官职吧,他本来很有才华。”
“忠心护主,本该有加封和恩荫。去吧。”
赵煦摇摇头:“逆贼活在世上,总有亲朋好友,窝藏他们的房主,线索千头万绪。谁要行刺,很容易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