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致歉,说一进城就吩咐了不要抢掠厚土商行,但是去抢劫的那些士兵跑的太快了消息没追上,派兵去保护时已经被那些一进城就不服号令的人抢光了,幸好没有人受伤。提出追不回来的另一半照价补偿(用的当然是辽国仓库里的金银),重罚了抢掠的兵卒,也希望厚土商行的三家店都在会宁府里继续开办,一定保证公平安全的环境。
林玄礼靠着柱子看完吴乞买的信,大怒,随手锤柱子:“他娘的!!敢砍老子的人!还敢抢老子的店!!”
但不论怎么想,这都像是事后想起来做出的补救措施,对宋主只有一点少的不恰当的尊重。无异于打完人家的家丁,才想起来这户人家自己惹不起,还得做生意。然后塞点钱过来,希望对方别生气。那能不生气吗!
童贯吓一哆嗦,高呼道:“官家息怒。这些女真人犯上作乱不是一日两日了,您稍安勿躁,静等辽朝大军降临,让他们顷刻间横尸遍野,这才解气呢。您说呢?”
林玄礼翻了个白眼,吹吹拳头,随手摸了摸这朱漆大柱,幸好没掉漆,掉漆还得拨款修缮。仔细想想现在能怎么做。可以把人撤回来,想必他们不敢阻拦,但那又有会损失第一手资料。严肃问责呢,斡鲁补就算是说杀了那几个抢劫的小兵,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英英,我想让他们撤回来,免得以后两厢交战时互相扣黑锅。”辽国虽然是被他们平推过去,万一出意外呢,辽金两家都有可能杀掉我商行的所有人,然后栽赃嫁祸给敌国。
王繁英大为赞同:“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咱们有点敢出国做生意的人不容易。你写回信吧,就说等他们国家平稳之后,再派人带着新货回去,照旧开店经营,以示天下太平,顺便为金主庆贺。哥哥看好女真人,我却怕他们暂时溃败时烧毁城池。”
林玄礼气呼呼的想着,以后要是和女真人开战,自己的店铺遭劫一定是罪名之一!“姐姐。国书哪有皇帝亲自写的?我给他脸了。”翰林们正在替皇帝写给辽金两国的国书,打算写一大堆大而空泛的套话进去,不谈及谁是谁非。
“国书让翰林写,自己的店出了问题自己写。”
林玄礼被说服了,提笔写回信:战火一起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朕不怪你们,但现在把商行的人都给我送回来,等你的江山固若金汤时,我再派他们回去道贺。粘罕~有空来汴梁城玩。“呐,拿去吧。”
王繁英沉吟了一会,又问:“你要做好打算,坐收渔翁之利虽然好,可别弄巧成拙。”
“我知道。唉,路途遥远,消息还是太慢了。”我想去我想去我想去!
……
厚土商行五年前就在日本京都做成了几家高端商铺,不论是天皇还是幕府将军,都以上国的物品为奢饰品,买来日常使用以此炫耀身份和财富。说汉话写汉字就和唐朝时一样,依然是贵族公卿的象征,那些据说的李清照写的卷轴,一张就价值八百贯,只比苏轼的墨宝便宜两百贯。只可惜假的多,真的少。
但厚土商行只是招牌最大,销量最多的依然是海商们,苏杭各地的宋锦载满一船,到了日本各大城市的码头,出手非常容易。
富裕的地区自然而然召来了劫匪和海盗,一开始只是抢本土商人,渐渐胆子越来越大,直接登船想要抢劫货船。
大宋货船上的水手个个身强力壮,也大多是练过武的平民百姓,招架的不是很难,厚实沉重的朴刀当砍刀用,只要力气足够,能连对手的刀、棍和人一起砍断。抓了活的送到官府去,强盗们立刻被斩首挂在城门上。
海商们聚在一起喝酒时,偶尔也会炫耀谁船上的船夫最骁勇,水军都比不上。
好刀剑,好火器。
吸引的日本心里痒痒,按照两百年前的样子,排使者去谒见宋主,申请安排遣宋使去大宋留学,学习那些先进的知识。
鸿胪寺卿带着日本使进宫谒见,奉上国书、贡品礼单。
林玄礼本来就不爱见这些外国使臣,还得赏赐他们回程路费,贡品质量虽然很好但是我还得回赐。今天看完国书,花言巧语拍马屁还没什么,竟然提出留学申请,这真是气死人了,我这还辛辛苦苦的推广数理化呢,你们派人来了就想学?
[你们庆幸吧,我不只是那种正经的龙傲天。按照古早风男频小说路数,男主早晚得马踏京都,血流成河并且上演东*京*热。什么公主、将军之女,都只有推倒。]
[不过日本现在看起来只是安分守己的藩国,还没有什么理由针对他们。但是留学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你们去学儒学和佛教吧。]
官家不用立刻给出回答,看确实挺矮的倭人叩拜告退之后,继续看奏本。
魏季礼作为钦差出门去了,现在大臣们应要求,举荐人才。倒是举荐了某地主簿、某地儒生这类不为人知的家伙。都夸得不错,看起来有一些不错的,叫进宫来见面。苏轼就比较离谱,他举荐他的家仆高俅,说这个人的才学虽然不足以考进士,但也对经学有些研究,聪慧异常过目不忘,而且有巧智,这些年来在丞相身边又跑腿又出谋划策,还充当书吏。
看了一会,觉得烦躁,又没有新的战报,不知辽金之间的进度。丢下笔,去逗自己年仅十岁、不知道自己前途的小侄子。
小宝赵森正在和堂兄弟和堂妹们玩,一群肉嘟嘟的小孩穿着短衣裤子,或扎了两个包包头,或干脆是小光头,分做两队,穿了红色或白色的衫子区分,在一起蹴鞠。
林玄礼刚溜达过来,就看到一只小绣花鞋飞到自己眼前,小侄子为了抢球急的连鞋都跑飞了。
地上还掉着红头绳、小金镯子、长命锁。
一红一白俩小孩直接在地上滚成一团,一个叫着姐姐,一个叫着弟弟,互相用猫猫拳大打出手。
其他小孩不受影响,继续抢球踢球。明明只有八个人的比拼,还有两个人在打架,竟然还专注于抢球盘带,充当裁判的宫人在旁边束手无策的看着,拦谁都拦不住。
赵福延自持自己是青年公主,不和小屁孩们一起乱滚,本来在御花园里伤春悲秋,想写词,又被他们尖叫笑闹吵的灵感全无。刚要离开,看见官家带着一群人远远的走过来,就跟过来:“叔叔又来看秦王?”
林玄礼点点头:“来看他们踢球。可惜没有啤酒。你们同胞姐弟,不妨亲昵一些。”
赵福延抿了抿嘴有些不以为然:“我有我娘、叔叔婶婶就够了,和他亲什么呢。”
……
耶律延禧虽然觉得这消息很搞笑,但狂笑一顿之后,还是认真对待了。
开会时,没有一个人了解女真境内发生了什么,能找到的消息都是六七年前的——其实有人了解,有人上奏说他们是心腹大患,只是那人因为说话不中听被贬走了。
先要求沿途将领准备戒备。
耶律延禧愤恨道:“斡鲁补真是反骨小人,辜负了朕对他的厚待。从今往后,关闭对女真的官买官卖,他们休想在大辽买到任何东西!”
官方高价卖出盐铁茶和瓷器锡器。官方自行定价、低价买入女真的一切物产,仗着的就是女真人生活在辽国境内,三面是辽国境内,一面靠着海岸线。大辽是唯一的商业对象,这就可以肆意垄断定价,这么做每年都能带来巨额利益——在层层贪污之后。
负责官买官买的官员小心翼翼的奉上数据:“启禀陛下,近年来女真人卖给大辽的皮草、人参、珍珠等物品,质量越来越差,他们购买的东西,也是越来越少。”
萧奉先面沉似水,心思电转,只觉得自己脑海内有一道灵光闪过:“他们人口减少了??”
幸好不是满朝废物,还有人提出另一个猜测:“可能有辽人走私物资给他们。或是其他国家,譬如大宋,私下与女真开设海上榷场。”
耶律延禧质疑道:“海上榷场?那怎么可能呢。”
议论了半日无关紧要的事,顺便选定都统萧糺里、副都统挞不野率领步兵骑兵共计十万前往应战,夺回上京。
虽然不把女真那几千人放在眼里,但五京之一被人攻占,也实在是丢脸,需要速战速决找回颜面,要不然其他国家的帝王都会暗中嘲笑辽国。
传递命令准备调兵费了些时间。
夏季对于农民来说,固然是粮食快要吃光,只能以瓜菜充饥的时候,但对于牧民来说却是好事,到处水草丰茂,不需要给驴马准备多少草料,走到哪儿可以吃到哪儿。
十万兵马汇集在鸭子河北,斡鲁补得知消息,带着三千七百名骑兵前往迎敌——别嫌少,还留了三百人控制会宁府呢。
他攻破城池之后,在会宁府周围讨生活的女真人、乃至于辽东人,都欣欣然投靠过来,扩充了一些人手,虽然不能用来打仗,但还有用。
为了利用河流作为地形优势,连夜赶路,抢了辽国屯兵之处的战马,还有那些质量不是很好但也能挡住点啥的铠甲,一人三骑,一匹马驮人,一匹马备用,另一匹马驮着二十多斤重的铠甲、备用的一捆箭、备用的刀、睡觉用马皮、铸铁狼牙棒、少量的干粮。
黎明时趁着河水平稳水流较少,打算骑马过河。
初夏在旷野河边又是凌晨时,风依然有些寒冷,可女真人心热如火。
斡鲁补极目远眺:“你们看,辽军大营中还没有炊烟,难道他们还没起床?呵呵。”
要的就是这个!趁着还没起床,清晨袭击比夜袭还好,夜袭有准备。
天亮了,士兵都放松警惕,觉得这时候安稳且万无一失,哈哈。
众将都跟着笑了起来,金兀术忍不住引用前些年的名人名言:“卧榻之侧,要被敌人摸过来了!”
“大王,咱们去叫契丹人起床?还是在营帐里直接杀了?”
“也不知道军中有无军女支,要是有那么几百个,那可好了。”
“这河对岸的联营足有七八里长,大王,该从何处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