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礼默默的想:[这是敌军,没有投降,也不是平民。这不是屠杀,而是战胜。]
[敌人死光光好过我的百姓和军队被杀。上次平夏城城墙下的尸体,我没有仔细看。]
[这是一场宝贵的胜利,金兀术一定会卷土重来,把这样的失败再次重复,不断重复,直到他死亡、金国被我征服为止。广袤的黑土地啊,松花江畔应该种满大豆高粱和玉米。]
[六哥:礼子,你会赢的,你总能获得胜利。但是哥哥有一个问题,现在的小玉米棒子怎么只有一寸多长?]
[因为……品种还得改良。只要持之以恒的用最大的玉米留下做种,总有一天会长到一尺的。]
谢宝亦步亦趋的跟在官家身后:“您在想什么?”
林玄礼低沉的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不知道金国能不能派来这么多人,让朕是将士们青史留名。”
谢宝笑嘻嘻的搓搓手:“种师中能青史留名,我作为侍卫指挥使,带人全歼灭了一千人,也能小小的留个名字。”
在一阵沉默之后,官家低声说:“我想铸京观。”
谢宝下意识的说:“这不仁,会落人口实。”
早起视察军队结果在营门口偶遇官家的种师中低声说:“恐怕为金军报复。”
史官欲言又止:“官家…”
林玄礼冷着脸:“董卓杀入长安,安禄山杀入长安,黄巢杀入洛阳,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为锦绣灰,哪一个是为了报复?”
历史上的金国在大宋境内做的那些事,也不是为了报复,而是掠夺和示威,以及彻底的摧毁敌人的根基。建造很难,毁掉却很容易,根本不需要受害者做什么。
种师中:“官家说的是。但官家素有仁爱之名,又打算征服此地,还是要以怀柔为主。”
林玄礼思考了一下《世界历史》,我想的很靠谱,可惜大宋的官员都是这么想的,软弱。
种师中补充道:“京观得是一场大胜之后,才能堆砌。如今仅仅剿灭了金人一千余人,并未伤及他们的根本。不值得。”
谢宝附和道:“确实有点小题大做。”
林玄礼想了想,嗤的一笑:“还真是,我太看重金国了。”
[冷静点,礼子,现在还没发生靖康耻。做事之前还得考虑国内的影响。]
看完溜回去,装作刚起床的样子,吃了一碗马肉的面片汤,还挺好吃。
写信告诉京中的皇后、丞相他们,刚刚取得了一场小小的胜利。
华梅在营门口一晃,慌忙禀报:“官家,燕云路种经略急报。”
林玄礼紧张起来:“拿来!”别让我白费功夫,再截断了我的退路。能出什么大事呢?
种师道急报:南京留守耶律淳拒不上缴幽州城。辽主命令他们撤离,表面上遵旨而行,一副愚忠的样子,也率领南京城中的辽国官员和大宋官员一起出城恭送辽主和官家。回去打点行囊收拾东西、和亲朋好友鉴别,忙了七天。
第七天宴请种师道去吃酒,他疑心有诈没去,耶律淳果然在席间摔杯为号,抓了宋朝官员,号令城里城外的辽军勾结在一起,当夜关闭内城,发出檄文,讨伐将陪都拱手让人的无道辽主。幽州不仅是幽州,更是辽南京(北京广安门、宣武区),也算是意义非凡。现在大宋和耶律淳之间,正在南京城外城中交战,宋军占据了一半,但耶律淳除了内城之外还占据民心,以及人质。希望官家放心,种师道有信心平定叛乱,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附件:耶律淳《伐天祚帝檄》,写的真不错,历数耶律延禧十大罪,第一个就是奉送幽州。
林玄礼气的把信拍在桌子上:“他倒是不傻!”耶律延禧一时糊里糊涂的割让出去了,这南京留守说的清楚,南京,可谓军事要塞,兵家必争之地,山势是天然的屏障,堪为国门。好,这都罢了,这操蛋玩意居然等七天后才动手。大军已经走了七天,回去救援也难了。送信的追着大军行军的痕迹来送信,要两天。
也就是说,耶律延禧签订的盟约只是给大宋出兵以合理借口,而十六州还是得靠打的,这十六州都有可能不奉诏。他们仅有的五万兵马够用么?
刚要叫人来开会探讨,突然想到,这消息一旦传扬出去,恐怕士兵们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后路被截呢。现在的幽州城都没到后世的北京二环,大片后世寸土寸金的地还是不值一文的荒地,粮道和运兵道都不会被截。他们城里的兵马只够争夺城池。
又有辽使飞马来报:“启禀宋主,辽主前来拜谒。”
林玄礼准备出门迎接,种师中迎到营门,他只要迎到大帐前百步处就可以了。等了一会,来人汇报:“启禀官家,辽主在营门口鞭打金军尸体,请官家出营一见。”
林玄礼骂了一声:“这欺软怕硬的孬种!”
侍读、侍郎、翰林昨夜陪着官家推理到深夜,现在还有点困:“官家慎言。”
“辽主欺软怕硬,正是官家的好处啊。”
“官家息怒。”
林玄礼摆摆手,翻身上马,后面有人举着黄罗伞盖,缓缓行到营门处。凹了个英明神武的造型:“兄弟,你起的可真早啊。”
“贤弟辛苦辛苦。我特意携酒来恭贺你。”耶律延禧问了一个呆萌的问题:“他们怎么都赤手空拳?他们冲过来的时候没拿武器吗?”
林玄礼拿出当年应付傻x客人的耐性,即便他们问出一些全无常识的问题,他也能面带微笑的回答:“好哥哥,你知道我手头不宽绰。这弓箭、骨朵、朴刀等武器,抢过来就能用,何分敌我。”
再一细看,好家伙,不仅马肉被分干净了,鞍韂上的铜饰片、铜銮铃也被摘走了,又臭又破的鞍韂倒是没人要。
耶律延禧啧啧称奇了一会:“好一场血战啊,不愧是你。啊,这个人膝盖上中了一箭,一定是你吧?”
林玄礼:“……”
大宋文官武将:“……”
史官:不是官家,我还得记录他们的对话。
林玄礼:“没有,区区两千金兵,那用朕亲自披挂上阵。等斡鲁补来了我再上。金兀术呵,杀鸡焉用宰牛刀。”
耶律延禧伸出双手大拇指,马鞭挂在他左手上晃晃悠悠:“真勇士也!若有酒宴,我愿意为你高歌一曲。”
林玄礼:“好好,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哥哥,我有两件事要问你,不知你是否知晓。”
“你问你问,哥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玄礼随便踩在堆叠起来的金兵尸体上,阴沉沉的问:“金人能在幽州附近来去自如吗?我大宋雄兵和你辽军一起行军的事,是不是走漏了风声?”
耶律延禧脖子支棱起来:“何出此言啊?”
“昨夜若不是有金兵前来援救,只差一点,就能生擒活捉金国四大王。”
“啊!!!”耶律延禧失声惊呼:“真的?可惜!可惜!”痛惜的捶胸顿足。若早知如此,就不派人去吓唬金国了!
林玄礼狐疑的盯着他,这可能是个猪队友,但到底有多碍事还不清楚:“是啊,真是可惜。耶律淳反了,你知道吗?”
“这我知道。”耶律延禧叹了口气:“我已经派耶律章奴返回幽州平乱。”
作者有话要说: 【1】我看书的时候看到的,十四世纪的玉米只有一寸多长。而现在是十二世纪初。好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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