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默默放下准备迎抱义兄的手臂,不自在地退后了半步,仿佛在避嫌。
龙啸云瞪了儿子一眼,道:“你这个促狭鬼,这是我八拜之交的兄弟李寻欢。叫什么哥哥,叫大叔。”
李寻欢:“…………”
大叔……是不是把他叫老了?
哥哥听点,但是辈分不能乱。
叫哥哥的话,这孩子可就和大哥平辈了。
等等!刚刚这孩子叫大哥……爹?
“这孩子是大哥的儿子?”李寻欢吃惊道。
龙啸云道:“捡来的。”
龙小云:“…………”
比起李寻欢,他可不就是捡来的嘛。
龙小云歪了歪嘴,换了个世界,他爹对李寻欢可比对亲生儿子多了。
李寻欢若有所思地看了龙小云一眼,微笑道:“方才看到大哥等在这里,寻欢煞是惊喜。”
龙啸云等在这里自然不是为了李寻欢,他哈哈干笑两声,略有几分心虚,道:“王大娘想为我介绍对象。”
李寻欢:“……”
龙小云嘿嘿笑道:“所以啊,李大叔突然出现,我们还以为是柳姑娘哩。”
李寻欢:“……”
龙小云简直是话题终结者,面对一个七岁孩子的童言无忌,李寻欢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露出一个勉强而不失礼貌的笑,心里开始烦恼,大哥相亲,诗音怎么办?
至于林诗音说她不喜欢李寻欢,李寻欢对此保留意见。
毕竟大哥这么的男人,怎么会有女人不喜欢。
这话龙啸云都不敢说,但是李寻欢对龙啸云就是如此的迷之自信。
柳姑娘的爹柳老头是个老童生,原本家中颇有些资产,岂料老来子不成器,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将家底败坏个精光,自己也没落得,被赌场的人打折了手脚,只能躺在床上让人伺候着。
虽然家道中落,但是柳姑娘的亲娘自觉高人一等,对龙啸云这个单亲爸爸很是看不上眼。
可媒婆也说了,龙啸云不是一般的庄稼汉,在县城里开了五六家赚钱的铺子,家中资产颇丰,算得上大老板。看在钱的份上,柳萧氏这才过来。
为什么不带女儿?她来就是屈尊降贵了。
王大娘本与媒婆说了,趁着天气不错,让柳萧氏带女儿来杏花村“游玩”一圈看看风景,顺便装作和守在村头的龙啸云偶遇,如果两小年轻人看对眼了,这事也就成了。
结果柳萧氏变卦不说,看完人后横挑鼻子竖挑眼,对龙啸云百般瞧不上眼。
龙啸云是个刀头舐血的江湖人,万一哪天遇上个硬茬子,闺女不就成了寡妇?
且龙啸云身量高大,又孔武有力,气势非凡挺唬人的,柳萧氏顿时生了退却的心思。
龙啸云不像拿捏的人,即便女儿对她言听计从,嫁过来后势必受到管制,帮补不了家中多少。
这门亲事结了估计也占不了多大便宜。
龙啸云再有钱,也扒拉不进自家,那还嫁什么女儿?
何况,男方家里还有拖油瓶。
女儿一嫁进门来,就当后娘,生的孩子长大了还要与继子争夺家产,何必呢。
羊毛不能一直薅,光看肥羊流口水顶个屁用。
柳萧氏到龙啸云的家中转了一圈,心里越发不满意。
柳家没成破落户时,她可是见过世面的女人,龙啸云家不过是三间瓦房外加个小院子,家里值钱的一样没见着。杏花村比其他村子都富有,基本上家家户户盖着青砖瓦房。
这一对比,龙啸云家也就那么回事。
龙父龙母去世,他们的东西大都随着下葬,房子可不就有些空荡。
龙啸云手头是有不少钱,但是他重生后,从救李寻欢开始小事不断,有些东西尚来不及购置,将屋子收拾干净就很不错了。
柳萧氏不想结这门亲,可不尽是挑刺。
龙啸云倒还,他本就没有娶妻的打算,就是觉得柳萧氏聒噪烦人。
李寻欢这个当兄弟的比当事人龙啸云还生气,脸色有越来越黑的趋势,比寒冬腊月天还阴沉冰冷,简直冷的掉冰渣。
别人辱骂羞辱他,他尚且不会这么生气,但是龙啸云是他的大哥,他们俩的兄弟情义可以说无可比拟,龙啸云被如此轻慢嫌弃,李寻欢受得了才怪。
在听到柳萧氏说“结亲的事还需要考虑”,拒绝的意思不言而喻,当即冷笑出声。
话说的那叫一个毒舌刻薄。
“大哥,你一个男人照顾孩子难免有所疏漏,不如让寻欢为大哥挑选两个聪明伶俐勤快能干的丫鬟,帮着端茶倒水收拾家务。李园的丫鬟不说有多少才情,琴棋书画识文断字是没问题的,大哥闲来无事,也能陪你解解闷逗逗趣。”
柳萧氏:“……”
这小子什么来路,吹什么牛哩。
就龙啸云这样的老男人,识字的女人给他当丫鬟,脑子坏掉了还是眼睛瞎了啊?
柳萧氏翻着白眼,表情那个不屑一顾。
小样,吹牛放屁谁不会,信你鬼话才怪。
李寻欢:“……”
打脸不成遭质疑,叫人看扁了的真世家公子李寻欢分外郁闷。
龙啸云看得笑。
他一眼看出柳萧氏不想女儿和他说亲,既然双方想法同步,便将人送走了。
回头冲替他打抱不平的兄弟笑道:“多谢贤弟方才为大哥出气。”
李寻欢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对方,道:“你我兄弟,自当如此。”
他李寻欢怎么能让结拜兄弟被外人欺辱了去。
龙小云看看对亲爹死心塌地热忱不已的李寻欢,再看看努力拿李寻欢当兄弟的亲爹,啧了声,笑得一脸深意。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
龙家只有两个屋子,龙小云自诩成年人,一个人一间屋,坚决不与龙啸云同床共枕。甚至口中说道:“李大叔千里迢迢过来看望您,想来有许多交心话与您说,你们兄弟二人多日不见,秉烛夜谈培养感情呗。”
龙啸云想想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