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安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他昏睡的时间有点长,再次醒来的时候意识还有些模糊,他朦胧间感觉胸前似乎压着一个重物,有点胸闷喘不上气。
“唔。”‘重物’发出呢喃声。
林子安揉着刺痛的太阳穴,定睛一瞧——
毛茸茸的脑袋在胸肌上蹭了蹭,把衬衫没有扣好的纽扣蹭开了,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
江念睁开眼,懵懵懂懂地抬起头看着他,那迷茫的眼神像极了刚出生的小奶猫,带着水雾没有半分防备,墨色的头发散乱,衬得他肤色白得近乎透明。
林子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发根很柔软,摸上去像软绵绵的毛线球。
常说头发软硬和性格有关,林子安觉得很有道理。
他自己的头发就很硬,有点自然卷,摸上去微微扎手,而他的脾气用朋友的话说就是炮仗一个,一点就炸。
“子安哥。”江念低低地叫了声。
林子安低声应道:“嗯,怎么了?”
江念沉默了半晌,突然伸手抱住他,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带着后怕,“你突然晕倒,我......”
林子安向来吃软不吃硬,面对这样的江念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最后抬手轻抚他的后脑勺,“乖,我这不是好好的。”
在他一遍又一遍耐心的安抚下,怀里人的情绪渐渐恢复平静,但是把头埋在他怀里不肯起来。
“重死了。”林子安轻轻推了推,“让哥看看你的眼睛有没有肿。”
江念摇摇头,额头在他胸前乱蹭闷闷地说:“不要看。”
“嗯?小念,你是不是好意思了?”林子安说完就笑了,胸膛随着笑声微微起伏。
江念一米八/九的个头,加个小字居然也不奇怪,反倒平添了几分亲昵。
林子安边笑边看着江念白嫩的耳后根红成一片,他伸手摸上那肉肉的耳垂,那颗小肉球在他的动作下红得要滴血。
“快起来,躺久了浑身都不舒服。”林子安又推了他几下,才粘人精给推开。
江念的右脸有一块红印子,在白皙的肌肤上异常明显,应该是趴在他胸口上睡觉时留下的,他眼帘半垂着,不敢和林子安对视。
林子安心道:这孩子脸皮也太薄了。
“我......”‘晕倒’两个字林子安有点难以启齿,“之后怎么样了?”
江念原本有点局促,闻言不满地看着他,“你醒来不担心一下自己,就关心那些小事?”
得,听听这小语气,这是在教育他呢。
林子安心里却不生气,反倒跟吃了蜂蜜一样甜滋滋的,他凑到江念面前,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是哥错了,我不问了,小念念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江念闷闷地说,他站起身拉了拉衣角盖住下身,“你先躺着,我去找医生。”
“等......”等等两个字还没说得出口,江念人就跟阵风似的没了身影。
林子安看着被带上的门,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是名中年医生,林子安伸了伸脖子,发现后边没有人。
医生先是看了眼检测信息素水平的仪器,在怀里的病例夹上写了几笔,又问了几个常规问题。
林子安边回答边掀开被子,“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医生把笔盖盖起来,抬眼瞅他一眼,“你是屁股被火燎还是多动症?身体的事情还没搞清楚就想走人。”
林子安先是被他的话怼的嘴角一抽,又被后一句话稳住了下床的动作。他上次听到类似的对话还是高二暑假刚分化成omega那会,因为过程太过惨烈,导致他一听到这个就后背发毛。
他不由地有点紧张:“我的身体怎么了?”
林子安的体质一直很好,一年到头连感冒发烧都很少见,这次突然昏迷确实有些古怪。
中年医生用笔敲了敲病历板,“你分化的比普通人要晚,导致你体内信息素运转比较混乱,和别的发情期规律的omega不一样,你没有真正的发情期,只有短暂的‘假发情期’,这个在医学上有个学名,叫作信息素絮乱症,和普通发情期不同,这个没有固定周期,抑制剂也没有用。”
“目前来说只有两种方法可以解决,一,跟信息素匹配度高于95%的alpha拥抱,接吻,临时标记和终身标记,效果和时间依次递增,终身标记后永远不会在发生。”
和alpha拥抱,接吻......单单这几个词就把林子安听得浑身发毛。
林子安打从心里就不能接受alpha,不是因为他接受不了做下面那个,他只是抵触ao恋这种本能大于理智的关系。
“第二种是什么?”
医生斜睨了他一眼,“用阻隔剂隔离信息素,然后靠个人意志强行捱过去,但是这个方法过程非常痛苦,作为医生还是建议你能寻找一位合适的alpha帮助你度过这个时期。”
这个方法还算能接受。
林子安难看的脸色稍稍缓和,他不走心应付道:“没事,忍忍就过去了,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医生不忍戳穿他的天真。
发情期如果没有抑制剂是非常煎熬的,浑身瘙痒发疼,絮乱症虽然比正常发情期的症状要轻,但也好受不到哪去。
“你今天昏迷是因为短期内连续接触了大量的alpha信息素,导致你絮乱症发作,但是......”医生的表情有些困惑,“一般絮乱症会持续24到48小时,你的情况在发作两小时后就完全缓解了。”
林子安也没放在心上,耸耸肩道:“说不定是我体质比较特殊。”
体检单上也没有别的问题,医生心道:“说不定是哪个好心alpha做好事不留名,一直守着你。”
但没有证据验证这个猜想的真实性,医生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不厌其烦地叮嘱一些准则——比如随身携带三瓶以上的阻隔剂,一旦有假发情的症状必须把自己隔离在独立的空间等等。
林子安登好鞋整理衣服,医生把一张纸递给他,上面是满满的注意清单,看得他头皮发麻。
他随手折成小方块就塞进口袋里,医生朝他摆摆手:“行了,你走吧。”
林子安迫不及待地打开病房的门,刚开门就看见江念低着头坐在门口的等候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