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身疲惫地回到自己宫里,就看到杨太妃正在她宫里喝茶。
皇后摆摆手,让伺候的人下去。
“今天杨氏的事是你弄的吧?”
韩太妃放下茶盏,“娘娘这可就冤枉本宫了,本宫不过是在御花园说了句众大人正在为娘娘议太后尊号,那位皇帝生母恰好听到了,这怎么能怪本宫呢。”
皇后走到主位坐下,揉了揉太阳穴。
杨氏想当太后的心思,她从来都知道,所以对于杨氏所生的九皇子,她也从来不抱期望,其实不止杨氏,剩下那几个小皇子,他们的生母又何尝不是这个心思,只是比杨氏装的好一点。
韩太妃看着皇后沉默,笑着说:“今天的事,是我多嘴,不过要没今天的事,怎么能让朝臣们看清楚咱们这位陛下的生母是什么样的人呢!”
皇后放下手,瞥了她一眼,“只是群臣?你是更想让本宫对小皇帝死心吧!”
韩太妃笑道:“当然,正好也给娘娘提个醒嘛,娘娘出身名门,又执掌中宫多年,如今陛下年幼,按惯例该娘娘临朝听政,娘娘现在看清,总比操劳一生,最后却为他人做嫁衣强。”
皇后听了默然。
其实这事不用韩太妃提醒,她这几日也细细思量过,如今皇帝年幼,按惯例得她临朝听政,扶持小皇帝,弹压百官,这临朝听政算是大权在握,她未尝没有不心动过,只是思虑再三,她却有些犹豫,一旦她临朝听政,以后的路无非两条。
第一条,除掉杨氏,把持小皇帝,垂帘听政,只是管家三年,猫狗也嫌,等到皇帝大了,肯定要归政皇帝,到时杨氏的事一旦爆出来,只怕她就是天下的罪人。
第二条,压制杨氏,扶持小皇帝,垂帘听政,这样可能稍微好一点,走得路也不那么绝,只是随着皇帝长大,杨氏有亲儿子撑腰,必然彼消此长,以后压在她头上,她最后只怕也是退守宫中。
皇帝终究不是她亲生的,纵观历朝历代,有几个非皇帝亲生生母临朝听政有好结果,就算活着时压制的住,可等一死,家族还不是被皇帝连根拔起。
皇后想起家中的父母、宗族,她终究不敢放手一搏。
皇后抬起眼皮,看着韩太妃,“你放心,本宫没心思学贤德太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后所说贤德太后,乃是前朝一太后,用心扶持庶子十余年,庶子终成一位明君,只是这位明君后来多次忌惮贤德太后母家,未免有些让人心寒。
韩太妃听了,笑道:“娘娘是明白人。”
第二日,群臣为皇后上尊号,册封为惠慈太后,并请太后临朝听政,却被太后以不知政事婉拒,于是重臣重议,最后由朝中宰相和大将军一文一武辅政。
*
三年后
政事堂
宰相坐在里屋,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奏折,这三年,他又平添了不少白发。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宰相皱了皱眉,抬起头。
“谁在政事堂外面喧哗?”
一个文官走过来,“相爷,不好了,杨舍人和其他舍人吵起来了。”
“什么事?”宰相一听皱眉,不过心里却已经有个大概,定然又是杨舍人出了什么错,被其他舍人嘲笑。
果然,文官不屑地说:“还不是那杨舍人又写错了字,被其他舍人讥讽,他不愤,就闹起来,也不是下官说,这中枢舍人一职,掌制诰,能居此职者,必天下才子,他杨舍人仗着是杨太后族人,就居这样的要职,这样其他舍人的脸往哪搁。”
杨太妃,在一年前,终于拘着小皇帝,让小皇帝册封她为太后,而因为皇帝渐渐大了,群臣也不好不给皇帝面子,于是也没阻这件事。只是这杨太后当上太后,就给自己家族大大小小赏官封官,偏偏她娘家子弟又不成才,这让一众朝臣憋屈不已。
宰相听了文臣说的,又听外面吵架声越来越大,只好起身,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到院子中,杨舍人正抓着一个舍人衣领,扬手要打这个舍人。
“住手!”宰相赶忙喝止。
几人一看宰相出来,这才忙停手。
宰相走过去,“政事堂重地,你们居然敢吵闹打仗,有没有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几个舍人忙站好,“相爷。”
杨舍人却满脸不在乎。
“说说,什么事。”宰相沉声说。
杨舍人抢先开口,“我不过在制诰时写错了两个字,他们三个就阴阳怪气讥讽于我。”
周围众人听了齐齐翻白眼,在圣旨上写字,你都敢写错别字,你咋不上天呢!
旁边一个舍人忙说:“相爷,这道圣旨之前已经发到尚书省,然后被人家圈出,打了回来。”
这下连老宰相脸上都挂不住了,政事堂的诏书出了错别字,被宣旨的尚书省官员发现,把圣旨打回来,这已经不是杨舍人自己丢脸,而是整个政事堂丢脸。
堂堂朝廷诏书,居然有错别字,还一道诏书错了两个,这简直可以被整个朝堂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