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垂涎我的美色吗?”楚昕有些委屈,可又非常兴奋,“等明年中元节,咱们回京都,我抓兔子烤给你吃,那时候的兔子最肥,胖乎乎的全是肉。”
“好,”杨妧应着,猛地坐起身吻上他的唇。
前世,楚昕并没有请她吃兔子,即便邀请了,她也不会应。
那个时候的她喜欢博学多才,会吟诗颂词的读书人。
所以有人告诉她,银杏树分雌雄,用雨水沏茶比井水更清冽,她便一头扎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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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两人清洗完毕,真正起身,已是天光大亮。
杨妧累得全身几乎散了架,忙不迭地催促楚昕,“不是说好一早检查士兵的枪法,怎么还不走?若是迟了,他们必定笑话你。”
楚昕神情饱足,高傲地昂着下巴,眸子闪亮仿若晨星,“笑话也不怕,那就罚他们多跑十里地。妧妧,我中午不能陪你,傍晚会早些回,你等我一道吃饭,我顺便买两坛沙棘果酒。”
杨妧没好气地说:“知道了,你去吧。”
楚昕走两步,不等出门,回转身,从半开的窗棂探进脑袋来,“妧妧,你今天打算干什么,要不你跟我去军营看我射箭?我箭法精进许多,能串起五枚铜钱了。”
昨天去军营是想给他个惊喜,今天再去算怎么回事?
杨妧无奈地指着刚换下来的衣衫床单,“你瞧这一堆事情,还有箱笼没收拾好。”
“吩咐蕙兰她们去做,你别累着。”
杨妧“啪”地合上窗扇,直到听见脚步声渐远,才微笑着再次打开,看到剑兰站在梧桐树下,神情莫辨。
柳叶跟柳絮进来将盛了床单的木盆抬出去,青菱轻声回禀:“一早问过蕙兰了,浆洗上有四个婆子,都挺卖力气,以往国公爷和世子爷的衣物以及蕙兰两人的衣裳都是她们洗,蕙兰说这会儿夫人过来,她们两人的衣裳自己洗就可以……世子爷前两年都是冬月往怀安卫去,四月回宣府,只带含光和侍卫,并不带伺候的人。”
这么说来,蕙兰她们一年之中倒有半年能得清闲。
杨妧默了会儿,低声吩咐,“蕙兰她们是贵妃娘娘的人,跟在世子身边久,你们言行间要敬着些。往后世子的书房仍是蕙兰管,那些荷包香囊等小物还是剑兰负责添置,你们不要插手,免得世子不习惯。”
青菱笑道:“我明白,哪里用得着夫人叮嘱?反正跟之前您刚成亲那个月一样,我们只管好您的事情就是本分。”
杨妧赞许地点点头。
她对青菱再放心不过,即使柳叶和柳絮两人年纪小,可在瑞萱堂被庄嬷嬷指点过,也都是心思通透的人。
昨天东西收拾得仓促,趁着得闲,杨妧把衣物重新整理了下,冬天穿的大毛衣裳依旧放进箱笼,只把春秋和夏天轻薄的衣衫放在柜中。
楚昕平常穿军服多,直裰和长袍只占了两个格子,看起来都很新,没怎么穿过似的。
时隔大半年,楚昕个头没长,肩膀却宽了不少,也厚实了。
想到昨晚依偎在他身前时候的安心与踏实,杨妧满足地叹一声,抬手将那两摞长衫抱下来。
她打算量一下尺寸,若是不合适再另外修改。
长衫里有几件很眼生。
一件是蟹壳青的杭绸面料,绣着两丛茂盛的兰草;一件是鸦青色杭绸,零零散散地绣着竹叶;还有两件是靛青色细布,袍边都绣着菊花,不同之处是一件是黄色的金钱菊,而另一件绣的是绿芙蓉。
做工都很细致,针脚密实而匀称,应该是下了功夫。
杨妧微皱了眉头,把这几件一一摊在床上,又将抽屉里的荷包香囊找出来,凑在窗前比对。
清娘进来,好奇地问:“夫人看什么呢?”
杨妧恍然回神,指着床上的直裰,“你看这针法,是不是剑兰的针线?”
“您可别难为我了,我哪知道什么针法?”清娘大喇喇往椅子上一坐,“要是让我分辨拳法,我还能说出个一二三来,针法嘛……我长这么大,就拿过针灸的针,先前衣衫破了,还是章先生帮我缝的。针线活儿讲究什么针法?”
杨妧忍俊不禁,笑道:“江南那边时兴苏绣,湖广那边有湘绣,四川还有蜀绣,针法技艺各自不同。即便都是苏绣,每个人起针、走针和收针的方式以及针脚的疏密都不一样,就跟书法似的,同样写楷书,各人的字迹都是不同的。”
“这个我知道,针灸的技法也是因人而异,章先生就嫌我入针太快,不够平稳……那几件衣裳怎么了,我把剑兰叫来,或者问下世子爷?”
“你都看不出来,世子哪会在意这些事情?”杨妧慢慢把衣衫叠好,唇角不由自主地弯成个好看的弧度,“世子风光霁月,不晓得有人专司藏污纳垢。好在这些衣裳都是新的,不像穿过的样子。也别惊动剑兰了,我才来一天就疑神疑鬼,传出去不好听,于世子脸面也不好看。”
将衣衫连同两双没上过脚的鞋子单独放到最下边的格子里。
薄暮时分,楚昕手里提一只酒坛子,大踏步走进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