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接触到阿婴之前,叶娆对妖怪的了解并不多,死在她手上的妖修倒是不少,但那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怪,不值得一提。可是像九婴这样级别的大妖,她只是隐约从丹阳师兄的口中得知,他很厉害,但并未得到正面证实。
现在叶娆打算正面试一试他的深浅。
可是她失败了,不仅失败了,还被这妖怪施法按在了床上,四仰八叉,姿势怪异。
“都提醒过你很多次了,不要在我面前舞刀弄剑的,割伤自己怎么办。”阿婴侧躺在床上,手撑着脑袋,语带责怪。
他替她将绮云剑收回去。
“老想着杀我干什么。”阿婴表情无辜地说,“我这不一直都在帮你,灵犀鬼母花刚才也碾碎成汁喂给你了——为了催它盛放,我可消耗灵力不少。”
它好像还很委屈。
可是叶娆更委屈:“你一个妖怪,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对我好,我还吞了你的妖丹,现在我服食灵犀鬼母花的汁液之后,你就更别想取回自己的妖丹了——你这样不声不响地,像个只知道付出的小媳妇,我心里当然会怕你阴我啊。”
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可是很显然,妖怪的脑回路远没有她的想法那么复杂,他只是十分单纯地说:“你为何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你只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你就可以了。”
叶娆赶紧问为什么,为什么不会伤害我,难道你是觊觎我的美貌?
阿婴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遍,眼神十分难以言说,就仿佛,从妖怪的审美来看,她这种容貌,这种身材,其实根本算不上是美女,但是他还是十分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她纯朴憨厚的外表一样。
他目光扫了眼叶娆的胸,语气委婉地说:“别难过,还可以再长长的。”
叶娆发现自己又可以动了,立刻按住打了他好多下,打完还是很气,破罐子破摔道:“你到底怎么样才肯离开?灵石,矿脉,还是别的修真秘籍?你只管开口。”
阿婴只是用那种看傻孩子的眼神看她,温柔又亲切,摸了摸她的脑袋:“看来你这脑疾真是不轻。”
它!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阿婴告诉叶娆,其实她并没有破碎虚空之术,也不属于这青龙大陆,她只是一颗从很多年前就陪在他身边的仙蛋,某天他外出之际,还是一颗蛋的叶娆被一个人类老头偷走了,老头用人类的方式将她孵化,最终将她养成一个人类的模样,还接连抹去她的记忆。
叶娆听到天方夜谭一样的表情:“那请问偷蛋的老头是谁?”
阿婴一本正经:“名字我不知道,但他尊号应该是叫做,墨砚。”
御水宗已经飞升的宗主,墨砚尊上,乃是叶娆名正言顺的师尊……在这妖怪的口中,竟然是一个偷蛋狂魔?
“我怎么不知晓自己失忆了?”叶娆问阿婴,“我还记得好多事情。”
“你记得的那些东西,都不是现实,梦境而已。”阿婴说。
叶娆整个人都眩晕了,怎么都觉得自己不该相信一个妖怪的满口胡言。
“你现在不信也没关系。”阿婴轻描淡写地道,“等你再过一段时日,满了四百岁成年之后,你就会知道自己不是人了。”
叶娆整个人都快要炸飞:不、不是人?
“你说我不是人?”
“你本来就不是人。”阿婴理所当然,“人类的血液我怎么可能喝得下。”
叶娆立刻就幻想了一下自己舌头三尺多长的画面,忍不住脸色苍白,隐隐还有些想吐,她两手捂住自己的脸,反复念叨不要想,千万不要去想,我为什么要去相信一个妖怪说的话。
可是妖怪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在你成年之前,不可以谈恋爱,更不能跟人类谈恋爱。”
叶娆:“……”
我以为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你们妖怪的年龄计算方式真的没有问题吗。
叶娆现在终于明白阿婴对待她的那种“特殊亲近”感,像什么了。
像一个看着自己孩子越长越丑但是却只能无奈接受的慈祥爸爸。
而且现在爸爸还觉得:孩子似乎早恋了,我真的好苦恼。
叶娆头皮发麻,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宗门,将此事跟丹阳师兄问清楚,因为暮雪衍都尚且还有老城主一门亲戚,还记得自己的凡俗父母,可是为什么她对自己的亲属一点记忆都没有,难道她真的是从蛋里蹦出来的吗,无父无母的那种?
第二天一大早,叶娆走出房门的时候,司徒沄沨看到她脚步虚浮,眼神涣散,像是被妖怪吸了精气似的,立刻吓一大跳。
“小师叔。”司徒沄沨蹦过来,凑近叶娆耳边小声问,”昨晚那妖怪夜宿在你房中?”
叶娆讷讷:“何止房中呢,他还夜宿在我床上。”
司徒沄沨:“!!!”
这怎么可以。
“这有什么不可以呢。”叶娆冤死鬼一样的声音崩溃极了,“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纯洁,就好像是一个爷爷看着他未成年的光腚小孙女,你以为会有什么激情四射的场面发生吗?不存在的。”
妖怪说他心如止水,让她放心。
可司徒沄沨不放心:“妖怪都没有什么羞耻心的,万一他想玩禁忌恋呢。”
“禁忌你个头。”
“噢,忘了说,青岚少宗主回来了。”司徒沄沨提醒,“他昨晚深夜进的客栈,浑身血腥味儿,就住在暮宗主的隔壁,他原本说来找你,被我阻止了。”
叶娆并未关心这事,只说她先去看看暮雪衍,晚点再跟暮雪衍一起审问张青,找到老城主清平遥的下落。
司徒沄沨拉住她:“小师叔,做人不能太偏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