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洛母,怎么都没想到洛溪会以这么漫不经心的语气,问出这个问题。
她猛地一下子没有控制好情绪,整个人愣住,半天才挤出一个笑容。
“当然是意外,你怎么会这么问?”
可看着母亲的表情,洛溪并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再张口时声音也变得艰涩:“你知道吗,妈,今天我去面试,那家公司的总经理是以前爸爸的合作伙伴,他跟我说了一件事。”
洛母呐呐道:“什么事?”
“他说当年爸爸的公司破产,并不是单纯只是因为经济危机。”洛溪尽量让自己的情绪显得平静一些,“妈,你就告诉我吧,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是非要追究什么,只是我觉得自己有权利知道真相。”
洛母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红着眼眶说:“现在知道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那难道就要让这件事随着爸爸的死被埋进土里吗?妈,我跟席安烨已经离婚了,如果当年你是因为我才没有选择把这件事说出来,那现在已经没有隐瞒的理由了!”
洛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溪,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商场上只有永恒的利益,当年或许席家的手段不那么光明,但也无可厚非,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不必要再陷在上一辈的恩怨里,妈妈只想看到你好好开始你的新生活。”
“可是席安烨他不肯放过我,他要把我逼进绝路。”洛溪冷笑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席安烨这么讨厌我,难道仅仅是因为当年我把他和向安榆的事情曝光出来的原因吗?事实上当年即使我不说,他们也没有可能在一起,我不信他不明白这个道理。还有席夫人,我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里有着很强烈的恨,现在我明白了。”
“小溪……”洛母抓紧她的手,脸色有点发白。
可现在的洛溪,脸色比她还要苍白,“妈,我再问你一遍,当年的车祸,真的是意外吗?”
洛母露出一个很失望的眼神,问她:“你是在怀疑爸爸妈妈吗?”
“不是的,我……”洛溪咬住唇,“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事到如今,再隐瞒下去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洛母索性托盘而出:“当年,公司破产,确实是席家一手操盘,恶意收购,等我和你爸爸发现的时候,你已经决定要嫁给席安烨,你爸爸觉得既然这件事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怎么也不能再让它毁了你的婚姻,于是我们决定瞒下来。席总大概也是心里有愧,那之后对我们全家一直很照顾,现在想起来,其实也是一种监视。如果我们不再追究,可能也就这么一辈子相安无事下来,可那天我们两家人一起出游,忘了席夫人说了一句什么,席总和你爸爸在车上吵了起来,这才导致了那场车祸的发生。”
“这件事我谁也没有告诉,不知道席夫人是怎么跟席安烨说的,他可能因为这件事一直在怪你吧。”洛母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眶,“小溪,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没能让你拥有一个幸福的婚姻。”
“妈!”洛溪忍不住说,“这件事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席家恶意竞争本身就是违法行为,车祸又是意外,他席安烨因此失去了父亲,难道我就不是吗?这些年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他处心积虑忍了我五年,真是辛苦他了。”
走出医院的那一刹那,洛溪心里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恨席安烨,也许是这么多年的爱将她对他的恨意也一起消磨干净。
如果当年早一点知道真相,如果父亲没有因为她嫁给席安烨而选择将这件事瞒下来,那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呢?
她一路漫无目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又走到了席安烨的别墅,隔着一条马路,她甚至能看见佣人正在花园里打扫的身影。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后方驶来,洛溪认出席安烨的车牌,连忙躲到一边,扒着墙边往外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应该是转身离开,可她看到车子停下来之后,向安榆从里面走出来,脚步瞬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五年多不见,她还是一样漂亮,甚至比五年前更漂亮。
向安榆刚出道时,走的是清纯玉女路线,五年过去,她的气质竟然没有太大变化。
她一个没有资源没有背景的新人,在娱乐圈这样的大染缸里浸染这么些年,从新人一跃成为国际著名影后,难得还能保留这份纯真。
想也知道这些年她被席安烨保护得有多好。
这种天生女主命,她是真的求不来。
两人手挽手走进别墅,看着这样俨然一对璧人的画面,席安烨脸上毫不掩饰的宠溺笑容,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
他们结婚五年,他从来没对她笑过。
洛溪还以为他是生性凉薄,没想到只是不属于她而已。
此刻的她有多像一个可怜虫,只敢躲在暗处偷窥,连站出去质问他的勇气都没有。
佣人打扫完卫生出来倒垃圾,洛溪生怕被她发现,慌忙转身离开。
她该去哪里呢?
洛溪走在大街上,望着四周行色匆匆的人群,又是一阵迷茫。
她答应陆昀要在一个月内搬出去,总不能食言。
她还欠着他那么多钱,必须赶紧找到工作,否则到时候连房租钱都付不起。
可是放眼这偌大一个城市,想找到一个席安烨管不着的地方,竟然这么难。
洛溪奔波一个下午,没有任何收获,投出去的简历也石沉大海。
晚上在街上一直游荡到快八点,才往家里走,中途又想起陆昀还没有把他家的密码告诉她,发了信息过去问他,也半天没有回复。
无奈之下,洛溪只能又去了蓝途。
好在今天当班的酒保是阿乐,而不是昨天那个奇奇怪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