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颂对上江洛儿看向他的视线,慢慢道:“文官皆是进士,自都是读书人,可天下读书人并非个个适合入仕,你说宋慎处理的好,证明他不是个只会死读书不会变通的举子。”
“三哥说的对,他头脑灵活的很,许多问题都能举一反三,”江洛儿道,“朝廷多个这样的官员,那确实好。”
“倒不是这个意思。”萧长颂停下了脚步。
江洛儿跟着停下,疑惑地看着萧长颂。
萧长颂问:“若他只是学问好,能力不强,就算以后我有心帮他,他也坐不稳那高位,只得寻个平常差事做做。若他学问好,能力强,我不推波助澜,想必他也能凭借自己走出一条路,别人帮与靠自己到底是有差距,这般以后你们夫妻俩走得会更顺坦些。”
他一说完,眉头就不经意一皱,但仅是一瞬,很快便恢复平静。
江洛儿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因为萧长颂话中的‘夫妻俩’三字,臊得她从脖子到脸颊都染起了一片红晕:“我与宋学士?”
萧长颂自是注意到了,心口的燥意翻涌。
他为官多年,情绪控制早已收放自如,可偏偏近日静心的时刻是越来越少了。
“他是个不错的人选,除了家世差了些,但福祸相依,他没有个极好的家世,家中没有能主事的长辈,你与他成婚,进门便能主中馈。翰林院的几个老臣对他评价不错,同僚也道他好,族内亲戚都在江南,年纪确实也都大了,以后许是不会出远门来京城,你不用担心什么。”
萧长颂语气平缓淡然,说完了这番话。
而江洛儿越听,越像是这些话就像一根根针精准地扎在她心头,刺痛、甚至有些喘不上气,与此同时,无数异样的情绪挤压而来。
她听见自己说:“宋学士不可。”
“为何不可?”
“就是不可。”
她第一次用这般倔强的语气与萧长颂说话。
她能感觉到萧长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过了许久,才听到他淡淡的声音:“宋慎不可,那留意其他的。你现在还可好好看看哪些适合,与之接触一番再定,若是等回到你自己的身子,难不成要选个自己一点都不熟悉的丈夫吗?洛儿,这事得自己上点心。”
“这事我不上心,也无需上心,”什么失落、沉闷与难过,一点点都化成了怒气,江洛儿不知怎的,就是不想听他说这些话,她越想越气,越气越想,脑子混乱,开始口不择言起来:“有劳三哥费心了,但这事是我的婚姻大事,我自己会拿主意,三哥不用催我,也不用替我拟定人选,就算我以后选了个自己一点都不熟悉的丈夫也无碍,又哪有个女子在成亲之前与自己的丈夫是熟悉的,我……谢谢三哥的好心,但真的不用了。”
萧长颂皱眉,沉声道:“你还真当江家会为你挑选门好的婚事?”
“就算不会,我的事也与你无关。”
而刚一说完这句话,江洛儿顿时清醒了,她到底说了些什么浑话!
江洛儿连忙抬眸,直撞上萧长颂那双氲色幽暗的眸子,面色有着说不清的冷淡与漠然,她第一次见他这般神情,她着急想说些什么挽救,可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唇角微起道:“说的对,你的事与我无关。”
他何必自作多情、生生折磨自己去为她考虑这档子事,萧长颂未再多说一句,拱了拱手,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