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漫长的夜。
次日天还未亮,白露轻悄进屋,发现姑娘已经醒了,对镜画眉,许是察觉到她进来了,偏头淡笑:“这么早?”
姑娘的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眼下轻描眉形,唇上粉再施檀色,少了几分明艳夺目,多了几分淡雅婉约,走近些,还能闻见茉莉清香。
“奴婢就是过来瞧瞧姑娘,本以为姑娘还未起呢,”姑娘不提昨晚的事,白露自然也不提,她凑近些,惊奇道:“这口脂怎的还有股香味?”
“掺了点茉莉粉,便有味儿了,”江洛儿起身,“准备一下,待会儿我们去给母亲请安。”
白露一愣,姑娘她是看不懂了,前些日子性情大变,眼下与以前无异,可又会主动提及去给夫人请安,换做是从前,姑娘一说到要去主院,虽没有表现出来,但却是不情愿的,那也难怪,毕竟姑娘每次去主院,总是被欺负得折腾出一些事儿来,多了之后自然不愿意去,可今日却是主动要去,当真是难得。
白露边拿了件霞色外衣边好奇道:“姑娘今儿怎的要去请安了,就算请安,也无须这么早啊。”
江洛儿看了眼放置臂上的衣物,轻指了另一件:“那件浅云的罢。”待穿上后,江洛儿道:“她是我的母亲,她轻待我是她的事,我若因为她对我不好,却也反过来对她,迟早会落人口舌。既然都去请安了,何必不早点去?”
白露似懂非懂地点头,一切妥当,随着江洛儿一道出门。
一路走到主院,院子里的几个婆子且还打着哈欠扫地,见着江洛儿来了,几个婆子互相看了看,继而一个婆子被推出来,讪笑着上前:“二姑娘怎么这么早来了,夫人还未起呢。”
江洛儿慢慢道:“无事,我等等便好。”
那婆子又道:“姑娘是有要事找夫人?等夫人醒了,老奴们会与夫人说二姑娘来过了,姑娘不若先回去吧。”
江洛儿笑笑:“不必,我等着就行。你们且忙你们的吧。”
母亲院里的这几个奴仆,向来刁钻的很,她以前在她们手上吃过不少亏,若她现下走了,回头在她们嘴里说起来可不是简单的走了这么一回事了。
那婆子没再说什么,被后面一婆子拉了过去,横扫了江洛儿一眼,继而低声道:“她等就让她等着,以为这般就能让夫人眼里有她了?耍这些手段给谁看!”
江洛儿假意没听到,旁边的白露气得就要上去说道,江洛儿拦了下来:“随她们去。”
白露闷闷不乐继续待在一旁。
待到天边既亮,陆氏醒了,洗漱弄好,到侧屋准备用早膳时,就见江洛儿已站在一旁,见她来了,便盛了碗粥:“母亲起了?”
“你怎么来了?”陆氏皱了皱眉,被人搀扶着坐下。
江洛儿将粥放置陆氏面前,温和道:“女儿去宫中数日,未在母亲面前尽孝,如今回家了,自是要来见一见母亲。”
江洛儿都这样说了,陆氏自然没有理由说点其他斥责的话,而是道:“你有这个心自然好,可莫要再像之前疯疯癫癫,全然不像官家出来的姑娘。”
“母亲教训的是。”
陆氏让江洛儿服侍着吃完早饭,便打发她回去了,但临走前还稍带了一句,让她傍晚过来,说过几日有场佛事,需要烧几本手抄的佛经,让她与宝珠一道过来抄。
江洛儿自然应着,回了自个儿的院子,待到傍晚,再来主院。
到主院时,江宝珠已经先来了,见着她来了,欣喜地迎过来:“妹妹来了,可是母亲一起叫过来抄佛经的?”
江洛儿点头,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问道:“母亲呢?”
“在库房查点东西,”江宝珠拉过江洛儿的手,“不急,恐还要些时候,因刚走不久,临走时还交代着我把内堂的那尊观音像给擦拭擦拭。”
江洛儿想抽回江宝珠拉着的手,无奈她握得紧,便也作罢,随她一道进了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