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华年迷迷瞪瞪睁开双眼,眼前白茫茫一片。她不适地眨巴了几下眼睛,视野才逐渐清晰起来。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两端发黑的长条形老式电杠,发出的光线在墙皮有些脱落的墙顶映射出一圈圈斑驳陆离的光影,房间内有些昏暗。
这种样式的电杠,零几年好像就退出历史舞台了。
易华年感觉自身处境不太妙啊。
这个发现像一盆迎面泼来的冰水,把初到异世的易华年浇个透心凉,瞬间把昏昏沉沉的她整清醒了,跟瞌睡和周公挥手说byebye。
就在这个时候,身体的不适突然袭来,头昏嗓子痒屁股疼,鼻子呼出的热气像在喷火,烫的皮肤疼———各种疼痛跟商量好了似的同时传入脑海。
本宫发烧了,快来人啊。
易华年张嘴想叫人来,却只听到几声娇娇软软、奶味十足的“啊啊啊”。
易华年:……
她绝望地闭上嘴巴。
这世上还有比从一个战斗力爆表的特种兵,缩水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婴儿更令人崩溃的事情吗?
千年老妖精也扛不住啊。
原本趴伏在病床边上打盹的女人,被小婴儿折腾出的动静惊醒,瞬间弹坐起来。她急切地倾身往病床上看,正好对上易华年那双清亮黝黑的大眼睛。
“文文醒啦,你可吓死妈妈了。”女人俯身小心翼翼地把易华年抱起来,一边心肝肉地叫唤,一边轻柔地拍着她的小襁褓,“妈现在就只有你了,你要是有啥事,可让妈怎么活啊……这次是妈妈不好,妈妈疏忽了让咱们文文着凉了,原谅妈妈好不好……”
易华年盯着她憔悴苍白的脸瞅了半天,看得出这个女人是真心疼爱孩子的好母亲。于是给面子的“啊啊”叫了两声,算是回应。
原谅你了,原谅你了。
女人听到小婴儿细弱的哼哼声,再看看她泛着潮红像被晒蔫儿了的花骨朵的小脸,心如刀绞。她低下头与女儿额头贴额头,好烫。
易华年感觉一抹冰冰凉贴在自己快要沸腾的额头上,就像往烧得滚烫的铁板烧上泼了一瓢冰水,那叫一个舒爽!她舒服得直哼哼。
女人没有注意到小婴儿脸上那抹与她年龄不符合的猥琐表情,她正急得团团转,正好医生推门进来。
“医生你快来看看,我闺女这烧怎么还没退呢?她烧了这么久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跟在医生后边的高大男人闻言眉头一皱,快步越过医生走了过来,大脑袋凑到易华年眼前,盯着她仔细观察:“还没退烧?这烧了一天了,孩子哪里受得了,大夫您快给看看。”
易华年的小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这男人嘴好臭,那味道跟汽车尾气有得一拼,熏得她直翻白眼。
泥奏凯,不要靠近本宫!
医生伸手摸了摸易华年的额头,又翻了翻她的上眼皮,在心里兀自寻思了一下对坐立不安的女人说:“才打了退烧针不久,现在不能再打了,咱们试试物理降温吧。”
物理降温?不是她想得那样吧?
易华年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臭嘴男人在医生的指示下,拿起温水壶往搪瓷盆里倒了些开水,然后往里兑凉水调到适宜的温度后,端了过来。
然后,然后医生和她便宜娘亲就开始扒她衣服,掀开小襁褓,解开小衣裳……易华年羞恼地使劲挣扎,白白嫩嫩的小身子像条小虫子一般不停扭动,凶猛地挥舞着自己软踏踏的小胳膊小腿。
你们这种枉顾他人意愿,使用武力手段强迫人是法西斯做派,是犯法的。喂妖妖灵吗,快来抓流氓啊……好歹清下场啊,人家一个小姑娘,都被旁边那个盯着这边眼都不眨的老男人看光了!
臭流氓,看什么看,再看本宫戳瞎你。
救命呀,谁来救救小婴儿啊。
不要扒人家小腿腿啦!
可惜她人微言轻,便宜娘也想不到自家才六个月大的小闺女身体藏着一颗脆弱敏感少女心,麻溜的配合着医生三两下就把易华年扒个溜光。
易华年光溜溜躺在病床上,绝望地嚎啕大哭。
嘤嘤嘤,本婴儿不想退烧了,让我死遁吧。这个世界太残暴了,才来不到一个小时就惨遭□□。
……………………
易华年萎靡不振好几天了。
自从那天被扒光衣裳,娇躯被人给看光了之后,整个人都蔫哒哒的。
她表示自个脆弱的小心灵受到一万点伤害。
非得两根猪蹄才能治愈!
当然,她便宜娘就算脑洞开到天际,也不可能从那张白嫩嫩、肉乎乎的小脸蛋上看出痛不欲生四个字。她琢磨可能自己闺女感冒还没完全康复。
于是不仅没有猪蹄,易华年还被她那过度紧张的便宜娘强灌了几包感冒药。
小婴儿苦得直吐小舌头。
自己装的逼,流着泪也要装完。
乃们给我等着,等我长大了……猪蹄是不会给你们的,这辈子都不给,哼!
跟裸奔相比,喝奶什么的就不算什么了。
等再过了几天易华年习惯了婴儿生涯,每天被把屎把尿,洗屁屁洗澡澡,裸奔也再无心理障碍了。
……………………
易华年,也就是文文小盆友刚出院回家,就有位阿姨来看望她。
文文悠闲自在地躺在炕上玩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指,看着这位阿姨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掏出麦乳精、奶粉一一放在炕桌上,笑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