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朝堂上一片哗然,无数目光向单凤云投去,单凤云整个人却像木头一样跪着,一动不动。
徐瑾的面容凝固了。是巧合?是计谋?她忽然之间有些分不清。
她听到自己冷漠的声音:“单老夫人病逝,朕也深感痛心,朕会追封其为一品诰命夫人。单将军,此时正当国难,你身为大臣,更要为国尽力。此时正有无数百姓的母亲死于疫病,单将军难道忍心?”
徐瑾的语气严厉了起来,用的是商量的语气,但却不容拒绝。
单凤云听了,眼皮只迟缓动了动,好像丢了魂一样:“微臣力有不逮,恐无力胜任,求陛下责罚!”
徐瑾也不知道是该夸单凤云演技好,还是太孝顺了。
下面有一些言官看不下去,上前道:“陛下,按照规定,此时单将军是该回乡丁忧……“
徐瑾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打断道:“张大人,此事不用你来教朕。”
一时间,朝上的气氛凝固到极致。
最后苏丞相出来道:“陛下,单将军去意已决,不如另择人选。”
徐瑾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道:“退朝。”
下朝后,徐瑾依旧留了苏丞相议事。
“苏相,您刚才为何那样说?”徐瑾脸色阴霾,语气也开始不好了:“她们分明是当朕是瞎子。单凤云想要躲过此事,朕不会让她如愿。”说到后面,竟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被任何人小看,都是帝王所不能容忍的事情。
苏丞相苦口劝导:“陛下,若是一意孤行,恐怕会再引起群臣的不满。况且,如今玉都‘皇帝失德’的流言满天飞了,陛下更不能意气用事。”
徐瑾捏紧了拳头:“朕想要在意流言,可与人命相比,孰轻孰重?朕本欲让医队即日便出发,现在又来掰扯此事,真正到了平南,灾情得发展成什么样子?”
“陛下,您想想,上次黎阳宫的事情,许多官员发现自己的爱子竟然被陛下以连坐之由软禁,就已经引起了很多不满。陛下不可冲动,若是真的强行让单将军去了平南,万一此人独守一隅,更加不好控制。如今,单将军执意辞官,不如另择人选。”
平南就是徐雅如的封地,离玉都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徐瑾提起来的一口气缓缓地放下来。
是了,她也想起来,黎阳宫的人现在依旧被她以另一种方式监|禁着,只是被瞒着,别人不知道而已。胜利就在眼前,她好像有点心急了。
“是朕心急了,只是不知何人能够担任此职?”徐瑾有些头痛,天元国能用的武将真的不多。
苏丞相深呼一口气,诚恳道:“陛下,微臣想举荐一人——苏玉静。陛下与玉静相处这些时日,相信能知道玉静的为人和能力。”
对方说了许多,这一句才是重点。
徐瑾忽然转过头来,深深地看着苏丞相,神色复杂。
苏玉静为人如何,她有所了解,可也不敢下定论。苏玉静能力出众不假,可谁能保证不在巨大的诱惑之下变节?
她很想问,苏家已经出了一代宰相,连兵权也想染指,是否太贪心了?
可苏丞相对她忠心耿耿,一直以来对她也算是悉心辅佐,那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徐瑾别过脸去:“苏玉静能力不错,但是已经担任朕的御林军总领,恐怕分|身无暇。”
苏丞相仿佛能够猜到她心中所想,道:“微臣去岁已经确诊得了肺痨,恐怕时日无多了。苏家世代为陛下效劳,忠心无二,女儿辈的人便也只有苏玉静出众些,是微臣有些许私心了。但与其将兵力留给容王一方,不如把握在自己手中,陛下,您说呢?”
徐瑾心中思绪万千,她明知道苏丞相是在为苏家谋划,对方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了,可她依旧说不出狠话。
与其将兵力放在容王的人手里,不如掌握在自己这边,这句话才是打动徐瑾的。
犹豫再三,徐瑾终于道:“好吧。”总归春祭马上就要到了,她没有必要去争一时之气,天下最后都是她的。
但徐瑾对苏丞相的态度已经冷了许多。有得总有失,苏丞相苦笑着离去了。
多疑不是她的病,而是必须的生存手段,徐瑾有些明白皇帝为何自称为“寡人”了,她忽然很想去见陆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