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只好握紧了手中的玉钗,走到了旁边的拐角处。既然他拿着锦瑟的东西,至少应该帮他望望风。
却不想,心中有鬼的刘爹爹后脚就跟着过来了。
拄着拐杖的刘爹爹窝在墙角,一眼就看到了拐角处的云儿拿着锦瑟头上的名贵玉钗。
云儿也看见了刘爹爹,一时间僵在了原地。
刘爹爹冷笑一声,伸手就将玉钗夺了过来,一个巴掌打了过去。
云儿脸上火辣辣的,委屈得都要哭了,可是他知道刘爹爹不喜欢看男人哭,只好忍住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也不敢出声。
刘爹爹冷哼一声,转身进了旁边的厢房,当初他就留了个心眼,在两间厢房中间留了个缝眼,方便必要的时候偷听。
透过细小的缝眼,刘爹爹睁着一双眼睛朝里面窥视。
他一眼就看见了,一身紫色藕花裙妩媚妖娆的锦瑟,走到了他那表哥的床前,两人窃窃私语起来。
这样还得不够真切,刘爹爹于是将旁边的砖头也撬开了,光线一下子就透了进来,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父君,您近日怎么了?病得越来越厉害。”徐瑾握住王韵清的手担忧地道,他的额头滚烫,脸色苍白,似乎整个人都神志不清了。
王韵清嘴唇干裂,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没关系,我只是受了风寒。小瑾,你别总惦记着我了,自己去找出路才是正事。”
他近日身子总是不适,加上那日受到强|暴的双重打击,整个人就消瘦了下去。
徐瑾听不得他自暴自弃的话,安慰道:“我怎么会丢下你?我已经让刘爹爹将我的画像传了出去,说不定很快就有消息了。”
其实已经有消息了,她看到了碧春楼已经被包围了,只是不知哪一边的人。
王韵清轻抚她满头珠翠,叹道:“你若是一个人,其实早早就可以逃的。何必再等我……”
而他也太过贪心了,总是想多陪在她身边,贪恋她的一丝温柔。
“你不必瞒着我了,我知道碧春楼已经停业了。咱们肯定是被人发现了,要是情势不对,你就趁着机会,快快走吧。”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徐瑾只觉得心酸,好像又回到了那日在牡丹园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让她快逃,因为她谁也解救不了。
陆自容甚至将她迷晕了带走,也许那是他仅剩的仁慈了。
“不,父君,您不要这样说,还是有机会的,说不定来的人是苏玉静。如果她们要杀我,就不会等到现在了。”徐瑾红着眼道。
“你啊,执迷不悟。”他惨然一笑,勉强地撑起身子。
徐瑾过去扶他,却被他勾住了脖子,他脸色苍白,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眼神中有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
如果真的放不下,那也就让我放肆一回吧。
下一刻,他的唇压了上来,发着高热的额头抵着她的,滚烫的手掌穿过她的青丝按住她的后脑勺。
明明是带着强迫意味的吻,徐瑾却从中感觉到绝望的气息。
他病得厉害,她分明有力气拒绝。可望到男人那双如秋水般悲戚的双眸,却如同望见了自己,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任他索取。
躲在隔壁偷看的刘爹爹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跌坐在地上。
他方才听见锦瑟叫那个表哥“夫君”,就觉得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
后面更出乎他意料的是,两个人竟然一言不合就激吻起来。他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再三确认这竟是真的。
刘爹爹这时候才觉出后怕来,这个锦瑟,恐怕……是个女人啊!
刘爹爹脑子都气晕了。这个锦瑟到底是什么歪门邪道?为了不让自己的夫君接客,好端端的一个女人,竟然甘愿在青楼卖笑,他听都没听过这种事。
敢情他一直被骗得团团转!
而且看着陆思寒的反应来看,锦瑟的地位根本不是他能触及的。
刘爹爹终于打消了脑子里的邪念,不敢打锦瑟的主意了,趁着锦瑟和她那个表哥还在房中苟且,他赶紧从隔壁的房里爬了出来,正巧就看见云儿在门口蹲着流眼泪。
云儿看见刘爹爹突然从房里爬出来,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僵住了。
顾不上尴尬,刘爹爹狠狠心,将方才夺走的玉钗扔还给了云儿,警告他不许把自己来过的事情说出去。
云儿含着眼泪,惊恐地点点头,看着刘爹爹一瘸一拐地走了。
过了一会儿,徐瑾才心事重重地从旁边的厢房出来。
此时云儿已经将脸上的泪痕擦干,乖巧地站在不远处候着她。
徐瑾满腹心事,也没有顾得上云儿,径直回了云梦间。
梳洗之后,她早早地打发了云儿出去,独自一人坐在房内,望着楼下数十个守在碧春楼旁边的戎装女人发愁。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现在私逃并不是个好主意。对方若有恶意,应该早就命人强杀她了。更何况她不能就这样丢下王韵清。
拨开华美的床帘,徐瑾躺了上去,心头却犹如火烧,久久不能入睡。
寂静的夜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将她擒获,希望与绝望就在一线之间,她的命运掌握在一双未知的手中,她只能无能为力地任人宰割。
她眼看着对面的酒楼点点灯火都灭完了,又在黑暗之中听了许久的打更声,终于在疲惫的席卷中睡了过去。
黑暗中开始有了朦脓的光,烛影摇曳,滴泪成霜。
不知是在梦中还是现实,她又一次看见了陆自容的脸。
其实梦见他并不是第一次了,他那双幽幽的眼,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总会出现,让她想起曾经深宫繁华旧梦。
他依旧温柔地笑着,就像那天在牡丹园的满天火光中一样,对她说着:“陛下,臣侍会永远保护您的……”
永远吗?
真是永远就好了,她可以暂时忘记一切的痛苦。
她唇边浮现出几分笑意,伸出手来,想去触碰他的脸。
然而与往常一碰就碎的幻梦不同,男人反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温热的触感连同他身上如影随形的冷香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陛下,臣侍很想您,一直都很想。”他将她软糯的手心放在脸旁轻轻摩挲着。
“……”她想,这个梦真好。
“陛下,你有想过我吗?”
“……”
他的手指爱怜地拂过她的脸颊,伸手取下她发间的珠翠,将她的盘起的头发放下。
“陛下睡觉还是让人不省心。”
他吻过她的发丝,温热的唇舌流连在她脆弱的脖颈,一口咬了下去,她感觉到疼痛轻蹙起秀眉。
但他很快就安抚起来,一点点舔舐刚刚咬过的地方,反而变得有些痒起来,她难受地偏了偏头。
“不要吗?”低沉的呢喃在耳边响起。
感受到她的抗拒,他将人搂紧了怀中,不允许她扭动着逃开。
小巧白皙的耳垂就在眼前,他轻轻地含住吮吸,呼出热气,不出意料地感受到了身下人的颤抖。
“陛下……还是和以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