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月初三,是定下的良辰吉日。
宫中的气氛变诡秘起来。
顾沈二家俨然是升起的新星,炙手可热,门庭若市。
徐瑾开始上朝,身边服侍的人又换了一批。语诗、语画倒是还在。
朝中的气氛有种怪异感,所有人按部就班地汇报,也不用听徐瑾的决定,只是汇报而已。
徐瑾也不提任何意见,只漫不经心地听着,她偶尔扫一眼下面跪着的人,不知在思量些什么。到了时间就下朝,话也不多说一句。甚至奏折也不需要她来批阅。
她还是那个傀儡,只是掌舵的人又多了一个。
徐瑾常说头疼,周柒便给她配了药,日日端来。
药很苦,徐瑾没有犹豫就喝下了,每日如此。
陆自容依旧忙碌,但是他一日三餐定要陪着徐瑾一起,也不再那么晚回宫,对她无比温柔。
他依旧记得那日,告诉他沈漓墨进宫的消息时,徐瑾只是一怔,然后轻轻点头。
才初冬,她便时时觉得冷,握了手炉在掌心。
在一树梅下,她回眸,淡道:“孤知道了。”
那眸很淡,他却觉得看穿了这宫墙,好像看到极远的地方去。
他俯身给予她热烈的较劲,她也回应,抱住他的脖子。
辗转温柔,缠绵如斯。
她伸手,在他的脸上描摹:“你说,为何有些人会那么痴?”
他握住她的手,不知她说的,是她还是自己。
梧桐宫中的树木转为枯黄,叶子片片落下。每天清晨都能听到宫人扫叶的声音,窸窸窣窣的,透着丝丝凉意。
第一场雪下的时候,迎娶沈漓墨的轿子抬进宫来。
沈氏一进宫,便被封为四君之一,封号墨,入住永宁宫。规格也仅次于陆自容而已。
宫中张灯结彩,雪依旧寂寥地下。
沈漓墨坐在轿中,候在露台门前,此时还未到吉时,他要在此等候两个时辰。
远远地便能看见宫中扯的红彩,身边的爹爹小厮恭喜话不住地说,就连来往宫人都会用羡慕的目光望来。沈漓墨眉眼弯了起来。
他唯一不喜的,便是两个顾家来的媵侍。这是家中硬塞的,他纵是万般不喜也只能受着,因为真正敌人,是那个专宠的陆氏。
他的目光透过冰雪,带了一丝热度,望向重重叠叠的宫殿。
梧桐宫内,烧着地龙,温暖如春。
殿内空旷,疏影寥落。
瑾,瑾,瑾。陆自容一声声地唤,恍如魔咒。
帝王的名讳,在他口中,毫不避讳,有了热度。
为什么叫瑾?
美玉。无暇。
“你……忤逆……”她的目光扫过来,其中波光潋滟,却与她嘴上说的是两个意思。
他却笑,用力,带领她攀上山巅。雪山上的景色,果然美不胜收。
皑皑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黑暗的阴云吞日吐月,越发印得地上一片洁白,冰冷的石头笼罩出一片阴影。
候在殿外的小侍等了半天,终于颤巍巍走进来,道:“陛下,皇夫,还剩半个时辰就到吉时了,这……”
徐瑾半遮半掩,此时倒是毫不在意,媚眼朝下首的清秀男子飘去。
陆自容倒过来挡住了她的视线:“本宫心中有数,你下去吧。”
小侍连忙目不斜视地退下了。
陆自容凑过了来亲她的耳朵:“陛下,该走了。”
徐瑾轻轻“嗯”了一声,叫了水来梳洗。
这中间又被他纠缠着亲了半天,穿礼服都穿了半个时辰。
沈漓墨早已经被抬到了永宁宫,端坐在榻上。
红色的嫁衣,用的是金丝锦缎,绣的是贵极的牡丹,重重叠叠,迤逦委地。
沈漓墨穿着华贵服饰,代表着两个家族的荣光,身姿挺拔,等候着皇帝的临幸。另外两个媵侍则乖乖地跪在外间,低垂着头。
从小跟着沈漓墨的王爹爹说着些吉祥话,激动地闪了泪花。
“公子,看到你进宫,爹爹真是为你高兴。”
“王爹爹,这是在宫中,可不能再叫公子了。”沈漓墨微微蹙眉,他并非是埋怨王爹爹,只是望着永宁宫殿门前依旧不见人,心中烦躁罢了。
王爹爹连忙道:“诶!是爹爹疏忽了,您如今是墨侍君了。”
沈漓墨咬着唇,不说话。
王爹爹心思玲珑,自然知晓他所想,提点道:“侍君,您如今入了宫,便要知道这皇上,可不是普通的女人。”
沈漓墨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