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1 / 2)

那一夜,月明星稀,夜空疏朗。

晏近已沉沉睡去。

黄药师无声无息潜入,月光如水,映照出他一张脸如冰上寒玉溶溶泠泠,他站在她床边,静静俯视着她,晏近抱着被子,白生生的足踝露在被外,黄药师身体本能先于理智,伸出手握住她的脚趾放入被内,还摺了被角。

做完了才讶然苦笑,何必多些一举,他马上就要拉开她的蚕丝被了。

想归想,手掌却不自觉地摸向她的脸蛋,忽尔不信似地睁大,饶是心情沉重仍是差点笑出声来,原来她睡得过香,居然甜甜地流口水来了,还无意识地挨在他手上擦了擦,继续入睡。

笑容未敛,眼中透露出一丝苦涩。

黄药师默默伫立,脸上阴晴不定,天使与恶魔在他心中拔河,他还有机会结束这一切。

只要他想,他愿意,他可以不必割爱,不必两难。

已经开始,还没结束,但他仿佛品尝到后悔的苦果了,到时,她还记不记得这段日子里发生的点点滴滴?还是说,只有自己将“她”牢牢锁在记忆深处等午夜无梦时才反复回想,辗转反侧?

不不,不能反悔,这是为了她好。

这样的孩子,不是不好,而是太过好了,指尖眷恋地划过她柔嫩的唇瓣,似有电流窜过全身,他心头一悸,马上抽回手,面色一沉,目光锋冷,纵有万般不舍,也不得割舍。

因为这样的她太过危险。

因为再这样舍不得下去,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失控伤害到她。

不恢复记忆的话,他绝对舍不得她离开,更别说为她择婿,看她与别的男人亲热和美,他可以对她说“不要嫁人了,留在桃花岛陪我一辈子”这种自私武断的话吗?如果自己对蓉儿起了什么不应该的心,又如何对得住九泉之下的阿衡?

变成怎样,都是他的骨肉,他只要看着她幸福快乐,就足够了。

这是他身为人父的职责,重职如山。

“明天醒来之后,只会有点疲倦,放心,不会疼的,再睡多一个晚上,就不会有问题了。”他不敢再碰她,只用眼光温柔无限地凝视着她,恋恋不舍扫过她的眉,眼,鼻,唇,发梢,指尖,明明只是让出轨的记忆走回原位,为什么会觉得刚硬的心忽热忽冷时跳时停呢?

他掀开被子。

手起手落,扎在她体内几天的针就收回了,闪着银光的针比毛发还要细微,他出手极快,银针扎在她体内经络,晏近居然不觉得有异样,无痛无痒,除了时常走神听到琴箫之声睡得多一点之外,并无影响。

若非后遗症微乎其微,黄药师又怎敢轻举妄动冒然下手?

最后一针。

黄药师真气运转,贴掌按摩那关键的几个地方,将一缕真气缓慢送入她体内,顺着经脉全身流动,探察她身体有无不妥。

银针无声无息没入她颈后,黄药师手掌并不马上挪开。

肌肤相触,距离再无缝隙,温热的,流动着鲜活生命力的身体,这是他骨中血,血中肉,无比亲密,疼爱入骨。

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如你这般亲近我,贴近我。

我不在乎被人叫大魔头,但你却不是小妖女,我黄药师的女儿,是要堂堂正正理直气壮地享受无边宠爱的。你不必懂得,阳光之外的阴影。

那一夜,黄药师就站在她床前,一动不动,从发梢到指尖都纹丝不动,仿如亘古以来他就以这样的姿势站在她身前,已成化石。

他一夜未归。

天亮了。

滋生黑暗的夜晚已远去。

最后深深望一眼她香甜的睡脸,黄药师毅然决然掉头,飞身而离。

十分钟后,晏近揉揉眼,坐起,伸个大大的懒腰,跟着咦了一声,伸手到脖子上一摸,凑到眼前一看,手指上是些银色的碎屑,就那么几粒,轻轻吐口气,就吹散无踪无影了。

她困惑地摇摇头,随即丢到脑后,却不知天使的身体自有保障机制,那最后一根摄魂针逼近她脑神经,当即被判断有危险就自动消除,将黄药师一腔心血化为虚无付诸东流。

今天要做什么呢?晏近已订下一个大目标。

就是,当当当,制作礼物。

晏近觉得,来桃花岛都一个多月了,白吃白喝白住,可以看花赏花又学种花,还免费学轻功,听大师级的奏乐,黄药师虽说爱管束她,什么都插上一手,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应该要懂得回礼才是好孩子。

送什么礼物好呢?珠宝古玩琴棋书画人家有的是,她眼力又不高明,一时不知到哪里购买,自己画的肯定送不出手,最拿手的泡茶已声明是他专用的了,他又没生病受伤的让她有机会照顾。

她决定了,要做根竹箫送给他。

物轻意重,心意最重要。

其实晏近很好奇,黄药师到底有多少根箫?据她所见,就有玉箫,竹箫,铜箫,然后颜色又各有不同,在他经常流连的地方都摆放有至少一根箫等他临幸。

嘻嘻,她就照着样子做一根青竹箫好了。

晏近用一个紫藤箩筐搜刮了几瓶美酒,到厨房打包点心糕点,泡了几壶以前尽她们喝过的玫瑰花茶,茉莉丁香片与青草烈焰粉,又准备了另外几样必用品,才背着箩筐兴冲冲地跑去见周伯通。

周伯通正等得翘首以待,心痒难忍,见到她不由得眉开眼笑,心花怒放,大拍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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