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闻宇没想到自己又被血脉力量支配了。
类似的事情在以前发生过几回,回回都惹出了大麻烦。
这也是他没办法继续留在天家的主要原因之一。毕竟好不容易才成功开启了对星能的感应,结果却没办法控制自如,甚至反过来受其控制而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如此种种,本家自然不会认为他是一个好苗子。
更何况家族里的苗子虽然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甚至拥有能够于徐家那个天之骄子匹敌的新一代希望,实际上并不缺人。
于是在经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边缘化之后,他最终还是被扫地出门。
至于为什么会流落到玫瑰星六号学院,则是又另一个漫长复杂的故事。只不过他并不后悔来到这里,尽管教学制度不近人情,但这里所具有的教学环境和师资力量都达到了星际一流水准。
在学校呆了两年,他几乎已经要忘记曾经在雷武星上的生活,甚至计划毕业之后要在玫瑰星环球守卫军团谋得一个职位。
直到一个月前,天闻宇偶然发现唐如墨似乎是星能的使用者,这勾起了他的一段糟糕回忆。
然后便是今天。
天闻宇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架在脖子上的苍青色剑刃也许在散发着某种特殊的气息,像是高山冰雪,又如同凛冽音律,让他的脑子渐渐冷静下来,先前盘旋不去的执念也化作云烟消散。
片刻后,他出声打破沉默:“抱歉。”
唐如墨有些意外。
短暂的几次接触,天闻宇带给他的印象都是非常强势的,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高傲。他不盛气凌人地说话就已经很好,像现在这样的道歉,实在是超出他的想象。
但唐如墨的心思并没有写在脸上,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冷淡无波,只象征性“嗯”了一声。
天闻宇:“也很感谢,如果没有你帮忙的话,事情可能就要麻烦多了。”
唐如墨又“嗯”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神识注意到艾斯正健步如飞走向这边,看起来神清气爽,应该没有受到方才事故的波及。
“所以……那个,你能收回这把……剑了吗?”
天闻宇有些尴尬。
他发现每当自己往后方挪了一寸,那把剑也会跟着往前一寸,始终保持着与肌肤相贴的程度,就好像在看守着什么罪大恶极且随时有可能潜逃的犯人。
而且唐如墨根本没有抓着剑。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松了手,反正这把剑现在正自个儿飘在他的脖子边上,寸步不离。
……可真是有够敬业。
因为十分担心自己会在唐如墨不注意的情况下被敬业的剑抹了脖子,天闻宇忍不住出声打断对方的沉思。
唐如墨回过神,确认道:“真冷静了?”
天闻宇忙不迭点头,又为了避开穹天剑锋芒,不敢点得太狠:“冷静了,非常冷静。”
唐如墨:“需不需要捅一下?”
“捅、捅一下?捅什么?”天闻宇有点没理解到对方的意思,几秒后才猛地反应过来,表情变得有些惊悚,“为什么我要捅一下!??”
唐如墨:“疼痛使人清醒。”
天闻宇:“……”
天闻宇:“不用了谢谢,我真的很清醒!”哪怕刚才不够清醒,现在也被你这建议给吓醒了!
唐如墨向来不强人所难,见对方没有需要,他便念头一动,召唤回了穹天剑。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收进须弥芥子中,艾斯便以一个虎扑的姿势冲了过来,几乎是挂在了他左半边身子上。
“……松手。”
艾斯两眼亮晶晶的,不仅不松手,还妄图想要趁唐如墨不备探向他右手的穹天剑。
唐如墨才不会让他得逞,元气卷起了大风,毫不客气地将挂件整个吹飞。
艾斯哎呀一声摔到地上,然后又一骨碌爬起身来,神色有些气馁:“阿墨,我只是想看一看,你的剑让我很有亲切感……”
至于为什么有亲切感,他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才会越发好奇。
唐如墨的表情露出一丝古怪——亲切感?
至于一旁的天闻宇,神色也同样古怪。
这种平地起风把人刮走的场景有些熟悉,让他情不自禁回想起自己与唐如墨初遇时的狼狈,心想不愧是我,当时的预感果然没错。
只不过现在的他也不可能找人算账什么的,不如说唐如墨帮助他止住了血脉力量的暴走,他还欠了对方的恩情。
恰在这时,包括弗罗斯特和杰诺在内的一众师生先后围拢了过来。大家脸上表情各异,但惊诧显然占据了绝大多数,除此之外还有些嘲笑的目光和玩味的眼神。
年级前十哈哈大笑,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天闻宇啊天闻宇,原来你也有被削的一天!真是大快人心!”
天闻宇此时已经站起身来,又恢复到了平日的模样,微微昂起下巴:“你谁?”
年级前十瞪圆了眼:“我们上学期才交手过,当时我还特意做了两遍自我介绍,你居然就忘记了??!”
天闻宇:“我没有兴趣记住败者的名字。”
年级前十:“你!!”
弗罗斯特喝住两人——主要是喝住明显有些情绪暴躁的那个——然后将目光转向天闻宇,问道:“你刚才是怎么回事,都打到别人的场地里了,叫也叫不住?”
天闻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整个事情真要讲起来可有点复杂,于是挑了个含糊的说法:“我喝多了,不好意思。”
弗罗斯特一脸见鬼的表情:“那你这酒醒得可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