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亲才好起来一段时间,她可不想再被刺激得沾上什么瘾,变成她不熟悉的模样。
苏江却只当苏槿时怕了,满意地点头,背着手,站在院门外用长辈训斥晚辈的语气,“林塘村做豆腐的,只能是我们兄弟,你们不能做豆腐卖。”
因着被苏槿时挡住,他看不到苏轩变得僵硬的身形,也看不到苏轩猛然转头看向他的方向的动作。
苏槿时扫他一眼,“你们做豆腐的方子,可是从我娘那里拿去的。”
苏茂迷迷糊糊醒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马上就道:“你娘给了我们就是我们的。以后只有我们能做豆腐卖!你们也卖豆腐,让我们怎么做生意?山里的豆子都被你们采完了,让我们怎么过?怎么过年?”
他说得理直气壮,倒是把苏槿时给气笑了。
一桶水倒到他头上,“放你娘的狗屁!”
虎子挑水回来看到家门口围了人,急急挤进来就听到苏茂的话,直接把刚才在路上学到的脏话用上了,“就你们从我们家抢走的那些东西,够你们一家三口过两个年了!”
林塘的冬天不会下雪,但这里冬天的水特别冷。
一桶水下来,金氏被浇醒,苏茂则被冷得直打哆嗦。
苏槿时笑了,“大伯说了,都是一家人,那就算是用一样的方子做豆腐,又有什么不可以?何必斤斤计较呢?”
“什么一家人?我们早就分了家了!你们家反正要去京城享福了,根本就没必要再做豆腐了,就把林塘村里做豆腐的资格给我们了。”
金氏一面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一面道。
许是因为冷,说出来的话已然完全没了之前的气势。
瞪了苏江一眼,“快扶我起来。”
苏江却是没理她,对苏槿时道:“只要你们不再做豆腐,刚才对长辈不敬的事,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年纪小,不懂事,还以为能给长辈定下罪名。事实上,我们做长辈的,怎么打骂你们,你们都只能受着,而你们,不能对长辈有不敬,那才是大罪过。”
“既是这般。大伯可对三祖母敬了?可曾赡养过她?”苏槿时似笑非笑地瞅向他,“那可是大罪过!”
又居高临下地看着金氏,“我们现在从京城回来了。想卖豆腐就卖!你不服?憋着。憋不住?那便把做豆腐的资格还给我们。村长,什么时候送人东西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苏江一噎,脸色难看了几分,从袖中取出一纸契约,“这是当初你们上京前,你娘立下的字据,从此,把那做豆腐的方子交给我们,再也不在林塘村卖豆腐。”
母亲立下的?
苏槿时抬手接过,看到上面的字迹,眼角微红,青葱一般的手指微微收紧。
那真的是母亲的字迹。
“苏槿时,就算你毁了字据,有村长做见证,你也抵赖不得。”
苏槿时这才注意到,指尖太过用力,已经在纸上捏出了一个洞。
“这是我母亲立的字据,已经过时了。字据里写着,她有生之年,林塘村由苏家兄弟售卖豆腐。可是我的母亲已然去世。母亲还写到,若是舅舅回来,他亦能以卖豆腐为生。”她抬起头来,眼里的寒意如夹了冰渣渣的寒冰,“更何况,我与你们做的不是一样的豆腐,也从未在林塘村售卖。”
苏槿时暗暗想着。
母亲当年立下字据的时候,一定想不到今日之事,恐怕只是为了给不知去了哪里的舅舅留条后路。
她肃然道:“我这般。算不得违约。”
“怎么算不得违约了?!”嫂子被小叔子压着实在不像样,她借着妇人扶她的力道站起来,扭头对她哭道:“大妹,你看看!那是我们的!他们倒好,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她多年以来都是在人前展示出一个稳重讲道理的当家主母形象,今日为了让村长答应过来做这个见证,一开始就摆出了怒气冲天的态度。
心里算盘打得好。
觉得自己都这般态度了,旁人自然会迁就她,也会吓到人,却没想到还没见着人先被泼了一身水,见着之后更是处处落了下风。
这会儿突然想起特意请回来的苏桔也在,拉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妹,你看看,他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啊。也就是三弟不在家,要是在家,哪里能让这几个孩子做这等事情?”
她说得情真意切,周围的人却诡异地安静下来,相互之间打起了眼色。
刚才坐在院子里的那个,不正是苏轩吗?苏茂都叫过人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苏轩不敢置信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大姊?你也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喵~
苏爹爹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