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能欺,那是自己强,他人想欺也欺不了。
翁婆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哑哑地笑了起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世间人,千千万,有几个人能做到你说的那般?光第一件……”
翁婆婆摇了摇头,在她真诚又单纯的神色下,不忍心说出更泄气的话来。
苏槿时莞尔,“世间事,哪一件不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只是我觉得,不做更难。婆婆,第一件,我便想把你留在身边。便是难,我也想努力试一试。我从来没有见过亲祖母,也没有见过外祖母,一直以来,都是把你当成亲祖母的。我想,若是叔叔健在,娶妻生子了,应当也是与我一般大的。婆婆……”
苏槿时绞尽脑汁地想着能劝说翁婆婆的话,却没想到翁婆婆定定地看着自己,眼底急速地蓄液,毫无阻拦地决堤。
翁婆婆缓缓眨下眼皮,扯出一个更像哭的笑,摇了摇头,看向墓碑,“你先回去吧。”
“婆婆……”
“听话。”翁婆婆的声音越发哑了,“你先回去,让婆婆再陪陪他。”
苏槿时一步一回头地离开。
翁婆婆等到远去的脚步声几不可闻了,才轻而低地笑了出来,有些欣慰,“儿啊,你听到了吗?她和你一样,不管有多难,都想去试一试。那……娘也去试一试?她那么倔,又太强硬,还没了亲娘,娘……不放心她。你要是不给娘托梦啊,娘就当你答应了。”
苏槿时想了几天,也没想明白哪一句话坏了事。
稔子已经被摘得差不多了,零星几个挂在树枝上,时不时地随风摇动。
一颗掉落下来,落在苏槿时的掌心。
她垂眸,指尖轻轻拈破它的皮,却不吃。黑紫的汁液流过指尖,画出一条蜿蜒曲折的路来。
院门被人轻轻敲响。
老妪抱着小包袱站在门边,宽大的不合身的袍子被风吹得鼓鼓的。
原本蓬乱得成簇的苍白头发经过梳洗,整整齐齐地盘在脑后。脸也洗过了,上面的斑明显了许多,一道道褶皱深沉曲折。那抱着包袱的双手,如同兽爪,黑漆如墨。
她的脚边停着一只黑底棕斑的猫儿,扭着头一脸疑惑地看向苏槿时,轻轻地“喵”着,似乎在问:“你是用什么法子让婆婆变成这样的?”
苏槿时惊立起身,止不住地欢喜,小跑到翁婆婆面前,弯着眉眼细细地打量她。
翁婆婆被打量得有些不自在了,轻咳一声,面颊微微发红,“既是要来,总不该还是以前的样子……”
她一个人生活时,守着一屋一墓半亩地,全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在决定来这里的时候开始,便不一样了,她希望自己的到来是帮人,而不是给人添麻烦。
苏槿时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轻轻拉过来,“能治吗?”
翁婆婆正准备缩回手,听得这几个字,放松下来,“早些年,是能治的。”
那就是现在不能治了……
苏槿时又问:“疼吗?”
“倒是不疼的,只是时不时地酸胀发麻。”翁婆婆语气温和,“幸好长成了这样,好使。”
苏槿时这会儿不太明白好使的含意,直到见到翁婆婆徒手剖鱼,杀鸡宰兔刨土,这才明白,这一双手,已经不仅仅长得似兽爪了。
苏轩想不出自己签下婚帖的细节,自觉无颜面对子女,又到了年关,索性给苏槿言和苏槿笙放了假,把自己闷在房里,除了必须要出来的时候,才露个面。
苏槿时则恼他遇到了事情不与家人说,被人弄了个措手不及,又因着年关事情多,便也没顾着去与他谈一谈。
猎户们年关不进山,霜霜也往外跑得少了,倒是苏槿言,几乎难见人影。
好歹把年关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满心欢喜地准备大家聚在一起结开心结,却听到秦婶子送来女方愿意为妾的消息,心情立时滑落。
秦婶子看到翁婆婆,连门也未进,只把话送到,便如见了鬼一般逃离,连日子也忘了要问。
秦婶子前脚刚走,商记酒楼的掌柜便寻了来,“苏小娘子,我们少东家出事了。东家说了,事情是因你而起,若是你不能让商家过个好年,便散了吧。”
苏槿时:“???”
作者有话要说: 好险,豆豆的身份差一点就被猜中了呢!
*
和你们港,我知道考试科目了。
嗯……明天早上考试,这个科目是我从来没了解过的。
嗯……祝自己考(玩)试(耍)顺利~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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