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走的手脚都僵硬了,他顿在原地,手足无措地被汪平紧抱着,还没等他憋出任何一句话。
他就听到汪平说:
“谢谢你!”汪平松开了季走,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真的谢谢你!没有你的话,我今天肯定不能——”
“汪平,补妆。”吴光霁在那边喊了一声。
要说片场最不懂风情是汪平,那第二不懂风情的就是吴光霁。
两个脑袋里面只有电影的人臭味相投,没有风情死了!!
然后,汪平便连蹦带跳地跑远,真的去补妆了。
季走在原地僵硬了许久,伸出手,往唐佳林那边一横,咬牙道:“冰美式。”
“老板……”唐佳林小心翼翼,“第二杯啦。”
“冰美式!”
·
拍电影其实就是反复磨,这一场戏就拍了一整天,第二天继续拍,不过这一次汪平是作为辅助,主要拍里面几位师父商议情况。
精雕细琢的戏缓慢往下推进,季走这周没戏可拍,于是免费陪练。
收获了一张汪平房间的房卡,以及汪平的信任。
季走又不能对他做什么,拿着这张房卡还得承受纪泽阳审视的目光,简直就是哭笑不得。
就这样,这个场景的东西足足拍了一周,汤宏图来的一周后,这个场景的重头戏,终于到了。
这场戏重要且难演到什么程度呢……
就这么说吧。
即使是吴光霁,他也给这场戏留了一周时间,并且难得地让汪平放松,对他说:“不要有压力,我们有时间,慢慢磨。”
之所以会对这场戏的进度那么没信心,主要还是因为这场戏感情爆发的需求非常大。
感情戏爆发本来就不容易。
汪平还是个新人演员,能否抗住汤宏图的马力全开不掉链子,不被压戏,那就更难说。
所以,苛求一次过也没有用。
或者说,根本没有一次过的可能性。
不过,即使大家都心知肚明肯定一次过不了,但等到真的要开拍前,所有人还是严阵以待起来。
灯光,摄影机位走了无数遍,录音师的手臂上绑着刻度尺,不让录音设备进入画面,化妆师变换几种灯光反复检查演员妆容,就连场景布置也对照照片确认了无数次和昨天那场戏的衔接。
紧锣密鼓中,吴光霁举起对讲机——
“各部门准备了啊。”
就在那一刻,空气之间的氛围瞬间凝固,一时之间,居然连一丝声音都没有。
汪平站在一盏硕大补光灯的前面,被笼罩在一层光里,在正式打板之前,冲着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
“我一定努力,不会辜负大家的期待!”
季走看着汪平,在无人关注的角落中,重重一点头。
“你一定会一次成功。”季走捏紧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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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第45镜第一次,开始!”
场务打板器脆响声里,场景回到叶明怀勾腰在小洞上面窥伺那一幕。
叶明怀被“邪派继承人”这件事情震撼的瞬间,气息不稳,马上就被里面的人察觉到了。
“外面有人!”褴褛老者瞬间察觉,侧过头向门口飞来,掀开门扉,揪住叶明怀领口,将他一把拖进去。
叶明怀一个踉跄,没站稳,直接跪在地上。
他跪倒后,尴尬地抬头看向四周坐的各门师父,大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唯有叶明怀的师父喻浚眉毛微微一跳。
褴褛老者抓住了他表情这一动,用剑鞘按住了叶明怀的脖子。
“好哇。”褴褛老者骂道,“这就是那邪派之子!”
“对,我是。”叶明怀直起腰背,不服气地看向褴褛老者,“你要怎么,要杀了我吗?”
褴褛老者哪里听得了这种挑衅,旋即抽剑出鞘;就在他横砍下去瞬间,喻浚手拍桌案,横飞出一只茶杯,撞开长剑。
“他是叶云开的儿子,你下得去手,你杀便是!”喻浚冲褴褛老者怒目而视,下一刻,他冒着火的眼睛转向叶明怀,喝道,“叶明怀,你给韩师父道歉!”
原来,这褴褛老人就是师门在十八年前正邪之战中生死未卜的韩洞之。
叶明怀却看也不看这失而复的门派长老,背脊挺直,直面喻浚。
“师父,我不道歉。”叶明怀梗着脖子,“你为什么要信他?你真的信我师弟是邪派的孩子吗?”
“好,好。你果然与你爹一样仗义。”韩洞之从刚才震撼中恢复过来,看着叶明怀连连赞叹,但最后,他露出了一个悲愤的表情。
“可是你这仗义,也要用对地方!”
“我且告诉你,那萧存灯就是你杀父仇人的儿子——你知道了真相,还要保他?!”
韩洞之这句话太震撼,叶明怀眼睛睁大,难以置信。
就在那瞬间,韩洞之已经抽出了一把刀,横递给叶明怀。
“你若还有良知,就该血刃仇敌!”韩洞之怒道,“且拿上这淬了毒的短刀,送他上路罢!”
叶明怀看了看刀,又抬起眼睛,冷冷看韩洞之,一字一顿:“我凭什么相信你,不相信我师弟?”
“你!”
眼看韩洞之和叶明怀就要争辩起来,喻浚却从座位上下来。
喻浚拦开韩洞之,却也接过刀,俯视叶明怀。
“明怀。”喻浚轻声道,“师父当年给你取名,是希望你坚守心中正道,永存光明。”
“如今,邪派之子就在你身边。你心中光明,当真没有把衡量的标尺吗?”
喻浚语音柔和,说完这句,把刀往叶明怀手中递去。
“师父。”叶明怀坚持不接刀,直直面对喻浚,“我坚守心中光明,那就更不可能杀了他,这件事情说到底了,究竟与他何关?”
“即使这是真的,当年师弟也只是个小婴儿。”叶明怀眼神明亮,“去杀不相干的人泄愤,这就是师父你要让我怀的光明吗?”
“闭嘴。”喻浚冷冷道,“你是要违抗师命吗?”
叶明怀难以置信,看向喻浚,就好像他从来不认识这个人。
喻浚深吸一口气,又说:“你连师父的话也不听了吗?”
刹那之间,叶明怀眼泪夺眶而出,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却还仰着头,认真地看着喻浚。
“师父。”叶明怀咬牙道,“做人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武功差,但这点道理,我还是清楚的。”
说完这句话,室内又再次归于寂静。
喻浚拿着的短刀颤抖,他似乎是忍了又忍,最后,垂下了肩膀。
“是,师父愿意保你,愿意保你心中正道——如果你坚持那是正确的。”
喻浚说完这句,飞速提起刀,对准自己的咽喉:“那咱们便黄泉之下再做师徒。”
喻浚这是以死相逼!